她的目光遊移着,忽然被一抹銀光吸引。
那是一支銀色的笛子,靜靜懸浮于斷石堆上。
笛身如秋水橫空,通體流轉着淡淡的光輝,似有星河碎片沉于其中,柔和而不失鋒芒。
笛身的紋路精緻細膩,仿若古老的銘文,笛尾處镌刻着一朵雲紋,随光暈流轉,宛若生動。
“這……”小蔥怔住,輕聲道,“好美的笛子。”
赢颉順着她的目光望去,見是這把銀笛,他眸光微微一頓。
這笛子竟也在這……
少頃,他淡然道:“它,适合你。”
小蔥擡眸望向他,眼中閃着熠熠光芒,語氣中透着一絲迫不及待的雀躍:“那便選它!”
赢颉目光如霜,語調微冷:“那便打服它。”
話音一落,便見那銀笛微微一震,發出一聲清亮的嗡鳴,笛身流光溢彩,卻隐隐透着幾分抗拒的寒意,像是在對他們二人發出無聲的警告。
小蔥一怔,連神色略帶慌亂,“這笛子好像……不太友好。”
“區區死物。”赢颉冷然,釋放出一些神壓。
那笛子忽而意識到了眼前人的身份,随即微微顫動,似是有些畏懼之意。
不過它有很快反應過來,這眼前的大人物是叫它做那小小蔥靈的靈器。
它怎會屈尊?
驟然間,笛子猛地懸空而起,笛聲如箭,破空而出,直襲赢颉!那聲音帶着鋒銳的殺意,周圍空氣似乎都被劃開,激蕩出一層層漣漪。
居然還敢反抗。
赢颉見它如此依舊神色如常,袖擺輕揚,手腕微擡,一道無形的屏障陡然在他面前升起。
銀光撞上屏障,霎時間迸發出萬千火星,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整片空間都震動起來。
然而,赢颉隻是微微側身,冷眼看着那笛子,如看一隻被困的螞蚱。
笛子見第一擊無果,發出一聲尖銳的嗡鳴,随即靈氣暴漲,通體銀光炸裂般四散開來。
赢颉神色不變,手腕輕輕一擡,靈力如風化影,穩穩迎上那淩厲的寒光。
這靈器仿佛萬年修煉成精,立刻意識到小蔥才是那個突破口。
于是不過一瞬,它便宛如寒星墜地,銀色的寒芒四散飛舞,笛身驟然震顫起來。
一股淩厲的靈力從中迸發而出,銀光乍現,化作一道寒芒,直直繞過赢颉,朝她身後小蔥的心口襲去!
“小心!”赢颉眉頭一皺,冷聲低喝。
那寒芒來勢極快,根本不給她任何閃避的時間,眼看便要穿透她的胸口——
“嗡!”就在那靈力即将觸及她的刹那,一塊黝黑的玉璧,不知從何處而來,憑空浮現,正正護在她心口之前。
玉璧綻放出一圈柔和的光暈,将銀笛的攻擊盡數擋下。
那淩厲的靈力在碰到玉璧的瞬間,竟被吞噬得幹幹淨淨,隻餘一縷微弱的餘波,随風散盡。
小蔥怔怔低頭,看着胸前那突如其來的玉璧,久久難以回神。
她緩緩伸手摸了摸玉璧,觸感溫潤,泛着一股隐隐的暖意,仿佛它本就屬于她一般。
“這……”小蔥喃喃自語,臉色有些發白,“這玉璧……是從哪來的?”
赢颉眯起眼睛,目光冷然地盯着那玉璧片刻,随後語氣低沉道:“不是你的東西?”
小蔥連忙搖頭:“絕對不是,我從未見過這玉璧!”
赢颉沉默片刻,擡手一揮,那銀笛這才安靜下來,落到小蔥的掌中。
笛子此刻不再掙紮,但仍透出幾分冷意,仿佛它對小蔥的不滿還未消散。
小蔥把玉璧輕輕放在不遠處的石階之上,忍不住感慨:“謝謝你啊……不然我剛才就沒命了。”
玉璧忽閃兩下,像是對小蔥的回應,随後便暗了下去。
小蔥道:“我竟被一個玉璧給救了,好玄妙,莫非這玉璧也是這裡的一件法器?”
赢颉随意看了幾眼,“或許是先前來這的仙神不甚遺落的吧,這上面沒有半分戾氣。應當不是被鎮壓在這的靈器,可能是此地靈氣濃稠,長期受滋養故而有些靈性罷。”
小蔥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不再去看那枚玉璧。
心中祈禱那主人能早些發現自己不甚在此遺落了玉璧,早些将它拾回。
那銀笛方才給小蔥施展的是它的全力一擊,因而此刻已經沒了半分氣力再抗争。
赢颉稍稍收指,銀笛的光輝便驟然一斂,最終緩緩靜止,懸浮于半空,乖順如斯。
赢颉收回手,淡聲道,語氣如往常一般冷淡無波,“拿去吧。”
小蔥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靠近,伸手握住那銀笛。
但她總覺得這笛子依然透着一股不情願的氣息,甚至在她握住的瞬間,笛身微微顫動,仿佛在低聲抗議。
“它好像……還是不太願意認我。”小蔥低聲說道,手心微微出汗。
赢颉看了她一眼,聲音冷淡:“先帶走,日後慢慢磨合便是,這裡戾氣重,你才剛入道不久,不适合在這久待。”
赢颉又捏訣變幻出虛空,大步流星踏了進去。
小蔥則收了銀笛,小跑着跟上他的腳步。
可這時的小蔥卻未注意到,那黝黑的玉璧,不知在何時竟悄悄浮起來,跟在了她的身後。
……
離開靈器冢時,山林的寒氣漸漸散去,天光灑落,映得山間的霧氣如輕紗般飄渺。
赢颉負手而行,步伐從容。
小蔥将笛子收在腰間,銀色的笛身在微光中泛着冷冽的光輝,她随口問赢颉:“這笛子有名字嗎?它的來曆……是什麼樣的?”
赢颉的腳步未停,語氣淡淡道:“它名止虛。”
“止虛?”小蔥輕聲念了一遍,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特别,“這名字聽起來挺有意思的。它以前主人取的嗎?”
赢颉掃了她一眼,聲音平靜如水:“它沒有認過主。止虛與另一把琴同時鍛造,它們取材相同,同時被上古的一位神明鍛造出來,一琴一笛,本是相伴而生的靈器。”
小蔥愣了一下,好奇道:“那琴呢?還在靈器冢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