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時節,危城,雨夜。
碧色的林間噼裡啪啦聲一片,雨霧蒙蒙,輕紗一般。
突然,夜空以極快的速度劃過一道閃電,慘白的光刺破了黑暗。
一張清麗如梨花的臉在大雨滂沱的林間轉瞬即逝。
地面上的泥濘不斷地被雨水濺起,泥污貼在那張白如玉的臉上,像是一朵梨花掉入泥潭。
這一幕,要麼引人呵護備至,要麼引人下狠手使其變得更髒。
可這張臉的主人卻全然不在乎,任由雨水打在自己的身上,任憑泥污沾滿全身。
他仰面躺在泥水中,雨滴順着臉頰向下滑落,白膚紅唇,右耳一顆紫色耳墜,在這麼一個雨夜,恍如鬼魅。
此人正是尤眠,一刻鐘前他自城中向外走,沒一會兒便下起雨來。
還未等他找到躲雨的地方,自己便被一顆石頭絆倒在地。
事已至此,先躺着吧。
雨水淅淅瀝瀝,下雨時獨有的味道在林間蔓延開來。包在包裹裡的物件同樣散落一地,宛如命案現場一般。
尤眠呼吸均勻,臉上還帶着一抹恬淡的笑。
真乃怪人矣。
驟然間,摔打在臉上的雨停了,耳邊卻是紛紛雨聲。
尤眠睜開雙眼,一道閃電再次從夜空劃過,讓他看清楚了擋在自己上方的傘。
傘面青白,上面繪着一枝紅梅。
他的視線順着傘柄向下,最先看到的是執傘的手。
手指白皙修長,指節清晰。尤其是握着傘時,尖尖的指尖卻顯得十分的有力。
雖隻有一眼,但足以尤眠看清楚執傘的人。
是一位男子,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男子。長發簡單束在身後,長袍古袖,身上披着一件披風,面色慘白如月。
這人沒說話,隻是将傘向外傾斜,擋住了仰面躺在地上的尤眠。
他的模樣冷隽寒傲,眉眼間又帶着幾分寂意。
“不起來嗎?”
許是尤眠沒有反應,對方略微垂眸,眼眸卻如寒星一般冷淡寂寥。
在尤眠打量他的同時,他也在觀察尤眠。
從百米開外他便看到了這人,摔倒在地并不起身,反倒是破罐子破摔一般倒在地上。
雨水如被,泥濘成床,他竟然倒地便睡。
此人正是無情,相比于這個幾年後響徹天下的稱呼,如今還是他的名字更令人熟知。
無情面冷如冰,心卻是熱的,經過時不由得停下為對方撐了把傘。
躺在地上的少年約摸十八,标準的杏眼柳葉眉,清麗至極。淋雨後更顯他的清,雨過天晴一般的澄淨。
那雙杏眼看人時專注,像之前在世叔那裡見過的睡鼠。
尤眠眨眼,動作有些漫不經心。
無情沒再問,隻是将傘彎腰擱在少年身邊,隻擋住了上半身。
他淋着雨,冷隽的臉沾了雨之後更冷,猶如一把出鞘的劍,寒光逼人。
聽到動靜,尤眠側過頭,視線被傘面擋了大半,那枝紅梅恰好躍然眼前。
臉頰旁的水窪被雨水擊打,泛着漣漪。那人的身影以及倒影皆映入他眼眸。
原來是一個有腿疾的人。
尤眠良心發現,坐起身撿起傘便準備追上去。
一擡眼,剛才還在視線之中的人早已不見了身影。
咦?難不成那輪椅會飛不成?
尤眠渾身濕透,落湯雞一般。手裡的傘對他來講有些多餘,不過也是路人的好心。
少年拾起泥濘中散落的物品,其實隻是一些雜七雜八的物件,什麼金瘡藥、什麼小梳子、頭花等等。
在雨中走了大約一刻鐘,身上泛起冷意時,尤眠才回到家。
說是家,其實就是一間茅草屋,泥牆早已有了傾塌之意。北牆角随意搭了一個廚房,除了頂部有遮擋之外四面透風。
換了一身幹淨衣服的尤眠倒在床上,那把傘此時合起來放在了一旁,雨水順勢流下。
房間裡的桌子上除了那些雜物,便是一列排開的銅闆,共十二枚。
而躺在床上的尤眠微眯起雙眼,昏暗的光線并不影響他的視線——他面前展開着散發出冷色的光屏:
【系統】:【攤主:尤眠】
【今日收入:0】
【累計收入:50銅錢】
【系統商城:[待解鎖]】
尤眠關上系統面闆,随後打了個哈欠,沒有一絲一毫的着急。
他來這裡大約快半個月,一睜眼便是家徒四壁,還沒等他從溺水的窒息中緩過神,一個自稱系統的聲音就在他耳邊響起。
在對方啰裡啰嗦的很長一段自我介紹後,尤眠才緩過來,同時也明白了這是個什麼系統。
有點像他之前偷偷玩的經營遊戲,從系統這裡獲得商品出售賺取金錢,扣出成本後的錢又可以在系統商城購買所需物品。
不過和經營遊戲不同的是,這個系統商城裡全是武功秘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