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眠很快冷靜下來,腦海裡頓時冒出一個漂亮的身影來。
他昨晚說的話竟然成真了,那人真是公主。
隻是……他們不過是說了幾句話,怎麼人失蹤還能怪到他身上?
少年掀起眼皮,烏黑的瞳孔在朝陽的照耀下像是一對黑曜石。
“我之前并不認識琵琶公主,更何況昨晚我除了中途離席之外便再也沒出去過。”
尤眠停頓一瞬,看一眼依舊拿劍指着他的吳天青。
“周圍這麼多人,萬一有什麼動靜自然瞞不過。”
他垂在身側的手緊握着:“我又不會武功,沒有那麼大的能耐。”
“哼!”
少年這麼說倒是沒有錯,但這并不是龜茲國王想要看到的。
“你說那麼多不還是在為自己開脫?”
衣着華麗的龜茲國王緩緩走上前:“難道你說自己不會武功就不會?”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來是不肯善終了!
尤眠站在一群人中間,簡單粗糙的衣衫也擋不住他的氣質。
在楚留香眼裡看來,這次對方是受到了他們的牽連,不然也不會面臨這種難題。
當然,這種困境楚留香心裡沒有絲毫的畏懼。
越是艱難曲折,他越是興緻盎然!
白衣青年擡手将少年攔在身後。
他向來笑語盈盈的臉上不知何時已經沒了笑意,變得十分冷酷,比吳天青手中寒光乍現的劍都要冷上三分!
楚留香一直是随和的模樣,優雅且從容,總是給人一種翩翩世家公子的模樣。以至于讓龜茲國王忘了他成名已久的武林超一流高手。
直面楚留香的吳天青更能感受到這股壓力,拿着劍的手都不穩了。
尤眠擡頭,視線全部被楚留香寬闊的肩膀遮擋。
對方在保護他。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尤眠嚴肅的表情就柔和下來。
仔細想想,他來到這裡這麼久,遇見的人基本上都是抱有善意的。
比如說那個雨夜給他撐傘的青年,又比如現在擋在他面前的劉向。
龜茲國王明顯是想挑一個軟柿子捏,萬萬沒想到尤眠這個軟柿子身邊還有着三位鐵疙瘩。
“呵。”
龜茲國王臉色難看一瞬,但很快就恢複正常:“琵琶公主若是找不到,你們也不能走。”
他沒再質問尤眠,但也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
眼前的劉向是早已成名十多年的楚留香,這件事情他昨天便知道了,因此便起了心思——若是有這幾人助陣,他複國一事豈不是勝算更大?
尤眠看着面前的系統面闆,都快将系統扒拉成破爛了,也沒發現什麼可以用的。
“(▼皿▼)”
真是要你有何用!
少年緩緩閉上眼睛,終于認識到了自己的渺小,倘若今日沒有劉向在身邊,他恐怕早就被吳天青一劍刺死。
不對,尤眠立刻反應過來,都怪系統!
龜茲國王本想硬碰硬,畢竟琵琶公主是真的失蹤了!他原先準備好的辦法都沒用上,這才天一亮就急匆匆地來威逼。
原本是打算大家一起上的……但……
尤眠縮在楚留香身後,擡手扒着對方胳膊,随後露出一個頭來。
烏黑蓬松的頭發随着他的動作垂落,那雙烏黑圓潤的眼睛緊緊地盯着龜茲國王。
他望着對方的神色,憑借着前十幾年來觀察父母的經驗,總算是瞥見了對方眼中的一抹異色。
“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少年一語點破,然後在龜茲國王的目光怒視過來前“嗖”的一下又縮回了楚留香身後。
“他們三人武功太高……”
吳天青咬緊了牙,在龜茲國王耳邊輕聲道。
饒是他也絕不敢和楚留香硬碰硬,更何況對方身邊還有姬冰雁和胡鐵花,這倆也是難以對付的角色。
“要不……”
龜茲國王眸光一閃,還是想和楚留香幾人做個交易。雖然不知道對方深入沙漠是為了什麼,但他們若不是有求于人,當時就可以将那些人殺掉。
既然他們願意來這裡,一定是有什麼想求助的。
在場的人基本上都是人精,哪怕剛才鬧得多麼難看,此時又一副可以把酒言歡的樣子。
尤眠對此有些不适應,于是側過頭去。
這件交易的決定權在楚留香手裡,畢竟被黑珍珠擄走的三人是對方的紅顔知己。
最後也不知道楚留香究竟有沒有同意,至少他們走出了龜茲國王的地盤。
尤眠摸着還未賣出去的銅鏡,最終放下了手。
算了,這面銅鏡該賣出去的時候自然就賣出去了!
少年放下手,不到最後一刻是不會着急的。
尤眠身上原本是衣服打了不少補丁,白天穿熱,晚上穿冷。
如今身上這件衣服還是從龜茲國王那裡薅來的,十成新,稀罕物!
少年長得本來就好,楚留香覺得對方是和無花一個類型的,隻不過眼睛比無花更清澈、更好懂一些。
如今也沒辦法将人送出沙漠,隻好将對方帶在身邊。
楚留香對此有些擔憂,覺得尤眠被自己牽扯進來會受傷。
但事已至此……
白衣青年側目看向一旁的少年,隻能看到對方側過臉後在陽光下閃耀的紫色耳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