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邊城下起了雨,細小的雨絲密密麻麻,織就的雨幕朦朦胧胧,整個城中都像是蒙上了一層霧般。
尤眠半夢半醒間聽到了雨聲,随後在雨打屋檐的聲音下睡得更熟,一翻身,将半邊被子抱在懷裡呼呼大睡。
至于不斷彈窗的系統,自然被他忽略了。
【系統:“……”】
長街上的石闆猶如浸了油一般水潤,滴答滴答的雨水接連不斷。昨日還熱鬧的大街,今日卻冷清下來,街上幾乎沒多少人影。
不過,這些都影響不了尤眠睡覺。
房間裡,昨晚點的蠟燭早就燃盡,厚厚的一層燭淚堆積在一起。窗戶緊閉着,雨天的光線略暗,整個房間的光線也暗了下來。
尤眠不喜歡在太過昏暗的環境睡覺,這會讓他想起之前被父母關禁閉的日子。于是半夢半醒間坐起身來,迷迷糊糊地擡手将垂下來的帷帳給撥到兩邊。
做完這些,“啪”的一下重新栽回溫暖的被窩。
等他睡到自然醒,外面的雨還沒停,房間裡依舊是一副昏暗的樣子。
少年呆坐在床上,看樣子還沒完全醒過來,平日裡柔順的長發也因為睡覺時不老實而毛躁成雞窩。
尤眠擡手打了個哈欠,喃喃自語:“還是好困……”
他已經分不清現在是什麼時辰,反正他睡得頭昏腦漲,一覺起來還以為是誰給了他一拳。
磨磨蹭蹭大半天,少年總算是從床上下來,趿拉着鞋走到窗邊打開了窗戶。
潮濕的水汽頓時撲面而來,還帶了幾分寒氣。
尤眠打了個寒顫,這才意識到前些天已經入了秋。寒意漸深,他抖了抖,最終還是關上了窗。
他方才看了一眼,現在似乎已經傍晚了。
竟然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怪不得他醒來的時候頭昏腦漲。
睡覺的時候不覺得餓,現在醒了倒是覺得餓了。
尤眠整理了一下衣衫,簡單洗漱後下樓準備吃點東西墊一下。
一樓大堂沒多少人,隻有四五個,散坐在各處。
這種天氣,很适合坐下來喝點酒,不過尤眠不會喝酒,隻點了一壺熱茶。
等他準備吃飯的時候,無情一行人下了樓。
還真是巧。
尤眠在心裡暗自想道,如今他覺得自己和無情也算的上朋友了,雖然是比點頭之交好上一點點的朋友。
“早啊。”
少年彎眸擡手,桌子上的飯菜散發出的熱氣向上飛騰,隐約模糊了他的面孔。
無情略微彎眉,幅度不大:“已經不算早了。”
他是下來退房的,本來打算明天返京,不過事出有變,這才提前一晚回去。
見少年發絲微翹,無情猜測對方是剛睡醒。
“你……”
分别在即,雖然他們并不是同行。
“嗯?”
尤眠放下筷子,認真聽無情說話。
他這幅專注的樣子倒是少見,無情不由得彎眸一笑:“我是想問你接下來要回危城嗎?”
“不了。”
自淩落石一死,危城的氛圍頓時變得緊張起來。尤眠本來就不打算在危城長住,現在手裡有了錢,自然是要找一個舒适一點的地方住下。
尤眠:“你這是要走?”
“嗯。”
雨聲逐漸小了起來,聽起來好像是停了。
兩人對視一眼,雖然都沒有開口說話,但透過眼睛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
剛下過雨的夜晚有幾分寒意,濕漉漉的空氣中都仿佛灌了水,聞起來除了一股泥土的土腥味兒便是雨水潮濕的水汽。
一輛馬車在官道上行駛,兩側各有一人騎馬同行。
馬車裡點了蠟燭,幹淨透亮的琉璃燈罩将燃燒的蠟燭籠罩,光亮頓時柔和且明亮起來。
坐在馬車上的兩個人保持着安靜,竟然一句話都沒有聊。
尤眠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那麼大勇氣,竟然敢搭别人的便車。
回想起當時盛崖餘的表情,少年不免有些尴尬。原來對方是想詢問他是不是要留在邊城長住,自己卻意會成了要不要一起走。
興許是看出來了尤眠的尴尬,一路上無情也沒說什麼,隻是提前将車上的蠟燭點亮。
“你這次出來就帶了兩個人嗎?”
尤眠憋了半天,總算是憋出來一句話,擡起頭來幹巴巴地發起疑問。
據昨天那個劍客所說,盛崖餘的官職不小,還是在京中為官,按理來說出行的陣仗不會這麼……簡樸。
聞言,一直在看書的無情挪開視線:“人多不方便,而且容易打草驚蛇。”
此時的無情雖然還保留了些許少年的青澀,但和尤眠相比,已經有了不少成熟的韻味。
他淺笑:“難道我很像需要保護的樣子嗎?”
“那倒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