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眠的臉色有些發白,盡管他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可放下匕首刺入血肉的聲音和手感似乎還殘留着。
他側過頭,準備趁現在離開。
隻是被刺傷胳膊的書生自然不會就這麼放過他,伸出另一隻完好無損的手就想要抓住尤眠飄逸的衣擺。
剛一動作,他眼前頓時一黑,耳邊隻聽得“撲通”一聲,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摔倒在地。
“你該不會以為匕首上什麼都沒有吧?”
快要走出院子的少年蓦地回頭一笑,瞥見書生眼中的震驚和驚恐後,他也不多加解釋,直接推開緊閉的院門跑了出去。
剛才得掙紮中,他束發的發帶被扯了下來,柔順的長發盡數散在身後,随着他奔跑時的動作雲霧一般散在身後。
“!!!”
前面轉彎處突然冒出一個人來,尤眠一時之間躲避不及,一頭紮進對方懷裡。
最先嗅到的是對方身上的香氣,這個味道尤眠疑問就知道是誰。
他連忙站穩,眉目間依稀可見之前的慌亂。
“這是怎麼了?”
來人正是陸小鳳,他順藤摸瓜查到了一些線索,隻是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見尤眠。
他不是說要擺攤嗎?
尤眠擡手抓住陸小鳳的衣袖,條理清晰中又夾雜着幾分後怕地将方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對方。
“放心,我現在去看看。”
陸小鳳拍拍少年發冷的手,語氣中帶着幾分的安撫。
果然是初入江湖,還沒見識過這種險惡之事,驚慌失措也是正常。
尤眠回過神來,他擡頭看着面前的陸小鳳,總算是冷靜下來:“你怎麼來了這裡?”
“查到了一些東西。”
青年開口回答,随後準備去看看尤眠剛才所說的那個院子看看。隻是,他沒想到,走近一看才發現少年口中所說的和自己原本就要來的地方一模一樣。
難不成……
陸小鳳心裡有了想法,直接推開木門走了進去。
伴随着吱呀一聲,院子裡的場景頓時顯露在兩人面前。長滿青苔的石闆上躺着一位書生模樣的青年,看上去大約二十左右。
“就是他?”
陸小鳳轉身看着跟在自己身後的尤眠,他原以為少年逃出來費了不少功夫,說不定還受了傷。
萬萬沒想到,确實是受了傷,隻不過受傷的人不是尤眠。
“隻是一些迷藥。”
尤眠最大的膽子恐怕就是握着匕首傷人,匕首上甚至隻塗了迷藥。
緊張激蕩的情緒平靜下來後,少年才對剛才的事情感到一陣後怕。若是身上沒帶匕首,抑或是反應過慢,自己現在說不定會是什麼下場。
“你是來找他的?”
尤眠擡眸,目光在陸小鳳以及地上昏迷的書生身上掃了一個來回。
“嗯。”
陸小鳳撿起一旁的發帶,動作娴熟地将此人捆了起來:“走,去官府。”
若是之前,尤眠肯定會讓陸小鳳一個人去,他則是要回去休息。
但現在他心裡很是疑惑,這書生模樣的人為什麼要對自己下手?他看起來也不像是有錢人啊?
對于尤眠的疑問,陸小鳳似乎是知道些什麼,不過……
還是先别告訴他了,不然擔心他一時之間接受不了。
*
官府
其他嫌疑人很難進到這裡,得虧是陸小鳳,站在江湖上小有名氣,不然一開始就被壓進大牢了。
“這就是兇手?”
一個捕快站在一旁,看了看五花大綁的書生,又擡頭看了看氣定神閑的陸小鳳。
此人之前就查明過不少疑難雜案,就算有了真相很快就能水落石出的心理準備,也沒想到會這麼快。
“我說什麼沒什麼可信的,還是問問他吧。”
陸小鳳伸手一指,随後便自在地坐在椅子上。他坐下後一矮,恰好露出身後的尤眠。
少年站着,目光落在躺在地上的書生上。
此人名為吳蘊和,綿州人士。十年前家道中落,變賣家裡财産後便一直住在聖水寺那一片。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城中的書院讀書,卻一直沒有考取功名。
陸小鳳打探到此人和雲實宿認識在三年前,剛認識沒多久就親如兄弟,幾乎是同吃同住。
不過去年雲實宿離開時兩人打鬧一場,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倒是不得而知。
陸小鳳打了個哈欠,根本沒有将這件事情放在心裡,隻是當成了一件小插曲。
原本還為他擔心的尤眠見狀,不知不覺間也松了一口氣。
“我還以為你要花上兩三天的功夫。”
少年在陸小鳳身邊坐下,看着衙門的捕快試圖弄醒還在昏迷的吳蘊和。
夜幕逐漸降臨,系統出品的迷藥效果太好,任由捕快用盡各種辦法都沒有将吳蘊和弄醒。
“你們先回去吧。”
捕快有些無奈,隻好先将此人收押。
“明日再審。”
“行。”
陸小鳳應下,起身就往外走。
見狀,尤眠也起身跟了上去。
此時夜幕降臨,月亮被遮擋在厚厚的雲層之後,天地之間唯有幾點燈火。
剛踏入夜色,少年便輕微地顫抖一下,借着衙門裡燈籠的光快步跟上了前面的陸小鳳。
“你别走這麼快。”
他快速說道,甚至想直接拽着陸小鳳的袖子。
“嗯?”
紫衣青年依言放慢了步伐,認真觀察片刻,突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該不會是怕黑吧?”
“那怎麼了?!”
尤眠理直氣壯:“怕黑人之常情,難道你就沒什麼害怕的?”
“當然!”
陸小鳳得意洋洋:“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
這話摻了多少水分尤眠暫且不知,反正他現在看着面前男子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就覺得牙癢癢。
“哼!”
少年撇過頭去,長發将陸小鳳的視線遮蔽得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