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姜望難得來工作室,來了卻坐下就盯着手機發呆,蔣路陽用筆敲敲桌子,看向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疑惑與探尋。
看着聊天框裡的内容,蘇梓公事公辦的語氣讓姜望下意識擰眉,他擡頭問蔣路陽:“你知道《坐明堂》要影視化了嗎?”
“前兩個月業内确實有消息,但你知道的,一本書拍成劇準備工作長得很,哪能那麼快。”蔣路陽挑眉,“你有興趣?”
他跟姜望認識快十年,知道姜望是《坐明堂》作者一把木梳的忠實讀者,感慨道:“也是,作為讀者,剛好還是演員,肯定想演自己喜歡作者的作品。”
“我聽人說,到選角階段了。”姜望表情淡淡,看起來漫不經心道。
蔣路陽猛的直立起上半身,“不可能吧,我都沒聽到消息,你聽誰說的。”
姜望咳了一聲,“我也隻是聽說。”就好像他隻是随口一提。
“我沒聽到風聲,估計隻有制作公司内部才知道。”
“不行,我得去問問。”他掏出手機,一邊撥電話一邊往外走,等待接通的過程對姜望說:“那可是個大IP,你要是能試上,咱們說不定就能鹹魚翻身了。”
姜望背對着他,看着發過來的劇本陷入沉思。
在《坐明堂》還沒正式發文之前,他就已經看過其中一些内容。
蘇梓還在十二歲的時候,就開始構思《坐明堂》了,靈光閃過時,她習慣手上有什麼東西就會記錄在那上面。
姜望給她輔導作業時,曾經看過她寫在上面的文字,結尾還畫了一把小小的梳子。
他問過她這個圖案有什麼特别的意義,蘇梓說,那是她的簽名。
所以,很早很早以前,姜望就知道一把木梳是誰了。
那年,姜望結束中考,回鹿安待了一段時間。
簡知虹女士的身體不好,所以才會早早退休,家裡晚輩有空時總會回去陪陪她。
外婆家有個大大的院子,她喜歡法國梧桐,外公就在院子裡種了一顆,這棵樹比姜望媽媽年齡還要大,從姜望有記憶起,那顆梧桐就已經長得很粗壯,像一把大傘,撐滿了整個院子。
外公在樹下擺了桌椅,供人在樹蔭下乘涼,姜望小時候經常坐在那兒寫作業。
拖着行李箱推開院門,第一個進入姜望眼簾的就是梧桐樹下穿着潔白公主裙的女孩。
她坐在曾經姜望經常坐的位置,陽光透過枝桠綠葉的間隙射下,照在女孩梳着高馬尾的發頂上,有些沒梳好的細碎絨毛在陽光下翹起,随着微風輕擺。
她皮膚白得發光,手腕纖細,骨節分明的手指握着筆,正安安靜靜在筆記本上寫着什麼。
聽到開門的聲音,女孩側臉看過來,小小的巴掌臉,尖尖下巴,五官精緻,稚氣還未脫,卻可以預想到未來會出落得多美。
四目相對,姜望看了那雙柳葉眼許久,才勉強将面前這個纖細漂亮的女孩跟六年前那個還圓嘟嘟的小姑娘聯系在一起,試探叫了句。
“栀栀?”
直到姜望喊出來她的名字,蘇梓繃着的小臉才綻放笑容,甜甜喊他:“姜望哥哥。”
十五歲的姜望還不知道什麼是喜歡,隻是覺得她笑得真好看。
從回憶裡抽離,姜望理智分析。
蔣路陽在工作上很有能力,姜望這些年雖然沒能大紅大紫,但一直不缺戲拍,除去他業務能力不錯,更重要的是蔣路陽有點手段。
沒能火起來說到底還是姜望的問題。
連蔣路陽都沒得到的消息,蘇梓竟然能把劇本直接發給他。
不是節選,而是整本,甚至連水印都沒一個。
小說作者應該沒有那麼大的權利,在籌備階段就能拿到劇本,而且還敢外傳。
除非,這個項目本身就是她參與……甚至,是她主張的。
……
消息發過去以後,久久沒有收到回複。
蘇梓握着手機的手指緊了緊,心知可能對方已經忘記她這回事了。
之前說微信上聊,可從加上好友到現在,過去一個多月都沒發過消息,沒當成騙子删掉已經足夠禮貌。
思索片刻,又打了一行字。
Suzi:忘了介紹,我是蘇梓,這部劇的編劇。
對方終于發來回信。
Jiang:現在編劇也負責演員招募了嗎?
果然是不信她的話,這也是應該的,誰讓她加了人家又不理呢。
雖然她已經盡力加快進程了。
既然如此,那幹脆實話實說,反正她籌備這部劇的目的就是為了給姜望拍,他要是不來,她幹的這些事都白費。
Suzi:之前可能沒有說清楚,我不止是編劇,同時也是這部戲的投資人,之所以找上您,其實是因為我還是姜老師的粉絲。
Suzi:雖然這些年姜老師拍了不少劇,但在我們粉絲心裡,他值得有更好的機會,所以我投資了這部劇,希望姜老師能參演。
Suzi:劇組你不用擔心,絕對是最好的班底,隻要姜老師願意來,我保證他就是男主。
蘇梓一口一個姜老師,姜望終于反應過來她把自己當成了蔣路陽,難怪說話那麼客氣。
一連收到幾條消息,姜望的表情越來越愉悅,連蔣路陽打完電話回來都沒注意到。
“在看什麼這麼高興?”蔣路陽湊過來,眼睛瞄向他的手機屏幕。
姜望迅速回了個“好”字就将屏幕鎖定,面上滴水不漏,說:“家裡人的消息。”
什麼都沒看到的蔣路陽嘴角向下撇了撇,坐回自己椅子上,說:“我剛剛找星動的人打聽了,的确已經在籌備演員試鏡。”
“等演員招募出來,我就把你簡曆發過去,這麼大個項目,男主可能試不上,男二還是有希望。”
“不,這次我會是男主。”
姜望站起身,“把簡曆發給我一份。”
他語氣太過笃定,蔣路陽被他突如其來的“自信”弄得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