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現在可以跟我去祁老頭那裡了吧?”
安玲珑已經離開,一直跟在後面的酒蒙子走上前來,跟圭期并肩而立,學他的樣子往前眺望。黑咕隆咚的,看什麼呢?
“老酒鬼,你說這世上的人心還有幾分可信啊?”
“嘿!你小小年紀想這麼深沉?你别光看到那狗比玩意不幹人事,你還得瞧瞧那宋晚娘為夫報仇隐忍八年之久,最終得償所願,這難道不是真心嗎?”
“可是,好人不好命,這八年,于她而言,莫過于地獄。還有安玲珑,不止自己差點死在所愛之人手中,連她母親舊傷複發不治身亡都是那人的手筆。她也未曾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且為人算得上正直道義。”
“不是你小子今天怎麼回事?你當初跟着你家老瘋子跑南闖北的瞧熱鬧,這些肮髒人心你看的還少嗎?怎麼?突然就感性起來了?”
“不是。”圭期擺手,往前走:“走吧,去找祁爺爺。”
“主子。”沒走兩步,黑暗中走出一人來。借着不遠處火把橙黃的光亮,以兩人的眼力自然能認出來人就是吉祥客棧的掌櫃。
“你怎麼在這?”剛問出口,圭期就覺得自己問了句廢話:“哦對,那麼多被抓來挖礦的人,慈幼局和扶老院确實是适合的臨時安置點。”
“你在這正好,幫我提醒一下杜明瑞,礦洞深處那條暗河不要去動,會死人的,若有可能就封死所有通往暗河的通道便可。”
“是。”掌櫃點頭應了,繼而詢問道:“主子,杜明瑞的話你可以當沒聽到的。”
“可惜,我聽到了,他都拿天下百姓來說事了,我若不做點什麼豈不是有違家訓。”
猜到他的身份,知曉拿什麼能說動他,看來,杜明瑞還真的是當朝皇帝的心腹了。
“行了,我們要走了,你……”圭期想了想,想到一個詞:“辛苦了。”
掌櫃目送兩人走遠,沒入黑暗中,消失不見。
“我說那老瘋子也是閑的,一邊定個什麼鬼家規說不管閑事,一邊又定一條鐵律淩駕所有家規之上,還整的挺像那麼回事。當初那條鐵律可是震驚了江湖朝堂全天下啊。”
酒蒙子啧啧幾聲:“俠之大者,為國為民。聽聽,多高尚的情懷,多偉大的志向,多高潔的品行。”
“不然,你以為京城那位能容得下百曉樓和吉祥客棧這樣的存在?等祁爺爺那邊安定之後,我要去一趟塞外。”
“你去塞外做什麼?”
“老老頭壓着塞外勢力這麼多年,陰陽雙煞這樣的高手都一步都不敢踏入邊境,如今倒好,又是陰陽雙煞,又是骷髅教,都和塞外有脫不開的關系。”
圭期看向前方,遠遠地有什麼在路盡頭等待,這裡已經遠離官府設下的據點,即将脫離十裡坡的範圍,沒有火把,光靠天上彎月和星辰的朦胧照耀,隻能看出來是一個人和幾匹馬。
“我懷疑,他們有老老頭的消息,并且這個消息讓他們有摸老虎屁股的勇氣,笃定老虎不會暴起咬人。”
“你懷疑老瘋子去了塞外?”酒蒙子理解了他話中之意,不太确定地問。
“不是懷疑,我肯定他要麼去了塞外,要麼曾經在那裡出現過,并且他一定處于失蹤狀态。因為,若是他們确定老老頭已經死了,來的就不止是陰陽雙煞了。”
“沒死,失蹤?行,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那等待之人的近前,那人動作迅速蹲身跪下:“公子,小的來給您送馬。”
聲音很熟悉。
“嚴無?你這是?”酒蒙子湊過去,想看清嚴無臉上的表情。
三匹馬,而他和這小子隻有兩個人:“你不會是想跟我們一起走吧?”
“請公子收下我!”嚴無附身行了個大禮,久久不起。
“你在,脅迫我?我不答應你不起來?”圭期玩味的問。
“不,公子可以直接拒絕,嚴無并無脅迫之意。”
“那我要是不答應呢?”
“公子若是不答應,嚴無自行離去。”假的,若是這位公子不收下他,那麼因為他說要追随這位公子才放他走的知府杜明瑞必然會抓他回去,追究他洩密之罪。
但,那是他自己的事,不是他拿來脅迫公子收下他的條件。
圭期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嚴無心一點點沉下去,覺得自己此次定不會成功的時候,少年懶洋洋的聲音響起在他頭頂:“起來,走吧。”
嚴無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還是酒蒙子見他不動,輕踢了他一腳:“傻愣着作甚?走啊!我們還得趕路呢。”
“哦,哦,是!”嚴無深吸一口氣,舒緩跌落低谷又猛然飙升的情緒。
夜色中,官道上,三匹馬,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