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床的另一邊花叢,無人在意的角落,上面已無躺過人的痕迹。
随着時間流逝,倒在玉石床前的人越來越多,出氣多進氣少,眼瞧着是都活不成了,站在陣法之外的男子身邊的手下也所剩無幾。
男子是何情狀祁毓言不清楚也不想了解,他嘴角若有若無的弧度昭示着心情的愉悅。
在手下還剩十幾人的當口,男子開口了:“前輩。”男子換了稱呼:“你莫不是把我當成傻子。”
“此言何意?”祁毓言擡眼,眉眼間盡是不解。
“九十八條人命搭進去,前輩陣法沒有變化,倒是讓在下看出些許端倪。他們分明不是因陣法緻死,而是被那綠色熒光所害。”
“晚輩也曾略讀過幾本奇聞雜記,有一種蟲子與前輩陣法中的别無二緻,入夢引,被其咬則陷入夢境,短則三兩日,長則數月不醒的也是有的。”
男子單手撐下巴,一個歪頭:“前輩,你莫不是把人騙進去殺吧?”
祁毓言沒有打斷他,專心自己手上的動作,換命之術進行期間,還需要按照星辰運行之數點遍周身大穴。
若非借助今日瘴氣倒灌,把整片林子散養的入夢引盡數逼至此處,才堪堪成陣。
今日過後,這些豢養二十多年的入夢引所剩無幾,到時候再無機會,她…隻有這一次機會能夠醒來。
以身為陣眼,整個大陣都在他感應之中,稍有異動便能察覺。
所以,旁人未發現這裡少了個人,他,是知道的。
老瘋子教出的小瘋子,圭老曾說小期是他教得最成功的孩子,這孩子心性、謀略、武功都盡得他真傳,隻閱曆一樁需要時間沉澱積累。
他瞧着,這小子比他家那個皮白餡兒黑的也差不到哪裡去,根本不像圭老所說天真好騙,毫無手段。
“你猜的沒錯。”
那邊鬼鬼祟祟的小家夥借着花叢掩護,在陣法中來回折騰,這會兒安靜的窩在玉石床後面一叢花樹後不動了。
他得為小家夥制造時機,祁钰那邊不知道出了什麼變故,什麼時候能來,這些來曆不明的人他解決的差不多了,還剩十幾個,忌憚陣法,對方也不敢輕舉妄動。
“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我可沒騙你,我從不騙人,我隻說要人命堆,人都是你自己送進來的。”
“很好。”男子一揮手,剩下十來個人兩兩一組分散開來,手持兵刃,往陣法裡一步一步試探。
“前輩一時半會兒應該是抽不出身的,要不我與前輩打個賭,看是我的人先闖進去毀了那玉,還是前輩先達成所願?”
男子的語氣充滿智珠在握的笃定:“前輩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在下的提議,畢竟,在下本也不是想與前輩結仇的。”
“可惜,從你們闖入山谷開始,這個梁子我們就算結下了。”祁毓言終是冷了臉,閉上眼不再看,任由那些人小心翼翼的接近。
“前輩,何不睜眼瞧瞧?您若是不答應我,恐怕這陣是要毀了。”
男子涼涼的語氣,讓祁毓言内心一突,霍然睜眼,落入眼中的一幕是六名黑衣人手持兵刃對準了他二人座下的玉石床,隻要他們的首領一聲令下,便可摧毀這脆弱的玉石。
他恍然,這是最後一波黑衣人,原來這三人并未着道,而是假裝倒地,在他注意力被外面的人吸引的時候再陡然發難。看來,此人早就發現了不對,按兵不動隻為削弱他的警惕心。
“是嗎?”祁毓言冷笑,無視了對方的威脅,擡手就在自己左手腕化了一刀,那小小的刀子于掌心翻轉消失,也不知被他收去了何處。
血液滴落于玉石,平靜的熒光飛蛾撲火般往玉石上坐着的兩人身上湧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六名黑衣人下意識往後退了些許,又被首領的呵斥止住:“不許退!毀了它!”
不愧是能無條件執行送死任務的手下,命令一下,六把兵刃齊齊戳出,直指此時被熒光小蟲爬滿的玉石床!
黑衣人首領抱胸而立,冷笑,他就等着這老家夥逼不得已出手,再逼迫一番,還愁目的不成?
不對!這老家夥為何一點都不慌?也不見出手的迹象!
利刃即将觸碰熒光的瞬間,斜刺裡沖出一道人影來,如利箭穿豆腐,砰砰砰砰砰砰!六人幾乎同時被撞飛出去,于半空脖頸噴血,揚起一個完美的弧度,屍身落地,血霧随之落于其上,沒有沾染旁側地面花叢半分。
變故突生,待衆人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一瞬殺死六名銀骷髅的人長身玉立站在了玉石床前,刷拉,手中折扇打開,鐵質扇骨上血珠彈飛,光潔如新。
嗯?不是那小子,祁毓言一眼認出這不是圭期,倒是有些像…天煞閣的那位。
他就說,小期什麼時候有這般功力,能一舉擊殺六名好手,讓對方毫無還手,不,應該說連反應的時機都沒有。
“你是誰?!”站在外面眼看手下被人一擊全殲,黑衣首領驚怒交加,聲音都變了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