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宗主?”
小護士手中棉簽被她激烈的動作踢掉,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此時夙音的情況很明顯不對,她轉頭用眼神詢問院長。
謝淩序知道夙音在警惕些什麼,将藥水瓶拎到她眼前,毫無保留地向她展示上面的說明。
“這是破傷風疫苗,防止鐵鏽感染,不是任何其他的東西。”
清冷的聲音鑽入耳蝸,撫平那些焦躁的情緒。
“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傷害。”
夙音從被子中鑽出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的瞳仁盯着他。
其實她已經平靜下來了,隻是就勢沒有解釋,反正她是病人,幹什麼都行。
謝淩序當着她的面将藥瓶内的液體抽入針管,“注射位置是上臂三角肌。”
夙音不知道什麼三角肌,但是上臂二字還是聽清了,稍稍猶豫,看了看謝淩序的臉,糾結片刻後從被子卷裡面滾了出來。
她伸出一臂,卷起衣服,慢慢伸到謝淩序眼前。
長久不見陽光的地方膚色蒼白,肌膚紋理細膩而不見一絲瑕疵,像是上好的暖玉。因為孱弱缺乏鍛煉,手臂極細,沒有肌肉。
大塊袒/露的皮膚映入眼簾,但又不能避開,又是一次對他二十年來所受教育禮制的挑戰。
醫者眼中不分性别,可他從來不是真正的醫者。
謝淩序幾乎是強迫自己視線停留,他沒有産生任何不該有的遐思,但光是看着那兒便已經是最大的冒犯。
夙音偏過頭不去看紮針過程,等了一會兒,還沒開始。
等待針紮下來的過程比直接紮針更難熬,她開始催促。
謝淩序略有猶豫,思忖再三後将針管塞進了小護士手裡,“你來。”
“啊?”小護士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他默了默,再一次拿出那個說辭,“我下手沒有輕重。”
覺得說服力不夠,又加上一句,“她怕疼。”
夙音掀起眼皮,飛速瞥了他一眼。
小護士不疑有他,咽了口唾沫走上前,有種在帶教老師眼皮子底下紮針的緊張。
疫苗緩緩注入身體,有些刺痛,但不是被之前那個秃子打針後的那種酸軟無力。
針管中液體全部推進的那一刻,在場的三人不約而同地松下一口氣。
謝淩序換上公事公辦的口吻,“傷口需要敞開,愈合之前盡量不要出行,或者用輪椅。”
夙音眨眨眼,很聽話:“都聽院長的。”
他垂下眼睛,并不接話,擡步就要離開。
“等一下。”夙音叫住,在他投來視線時抿了抿唇,“剛才二号院的那個助理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二号院病人想請你過去做客。”
“請我?”夙音手指着自己,“做客?”
“嗯。”
謝淩序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不似在開玩笑。
夙音脫口而出:“他又發瘋啦?”
謝淩序沒有解釋原因,扔下一句“他還會再來”就離開了她的卧室。
夙音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忽而沒頭沒尾地冒出一句,“他人……好像還挺好的。”
小護士忽然想起最開始的那條理論。
怎麼說呢,似乎是奏效了……但是奏效的人好像反了。
……
“少爺,這次也要把床一起換掉嗎?”
電話那頭,管家熟練地掏出床上用品定制的聯系錄。
這才半個月不到,已經接連換過兩次床了,他實在想不出這些床究竟經曆了什麼。
“……”
謝淩序安靜半晌,微不可查地歎出一口氣,“換掉被褥就行。”
“好的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