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頭：“我隻是說氣話，怎麼會不管外婆呢。我就是氣不過，那房子是用爸爸的錢買的。”

毛毛姐摟着她的乖寶貝：“你們年輕人自然一分一厘要算清楚。時代變了，什麼都換做真金白銀算。但是你外婆那輩人，包括我和你媽的年代，大家還要講情分的。大家都是親戚，都是老鄰居，你用我家幾顆蒜，我拿你家一瓶油，這些怎麼能算清楚。你外婆癱在床上，親戚朋友都知道的事，孩子們怎麼對她，怎麼為她養老送終，大家夥眼裡都看着，心裡也評論着。小水，你想讓大家怎麼評論你。雖然這些不能用錢衡量，但還是很重要的。你不能讓别人說，何家兒女不孝順。我們即便是大江大河裡的一滴小水，也要遵循着正道走。”

小水擡起臉，她說她懂的。她的毛毛姐總是一臉正氣，好像舊社會的大家長，時刻提醒她那些陳舊的人生規則。

“還有，女孩的名聲最重要。”她還在教育，“你既然跟良生住一起，街坊鄰居知道，親戚朋友也知道。你就早早跟他結婚，不要跟别人拉拉扯扯。”

她跳起來，她跟誰拉扯了。這個從天而降的媽，比她親媽難對付多了。她收拾收拾，馬桶和油煙機她自己清理，請她老人家回去了。

小水心裡窒悶，呆呆瞅着自己的簡曆。她離開雲圖時很匆忙，之後找沙伯勳給她寫推薦信，他都不理她。所以現在她手裡隻有沙齊天的推薦信。雖然他們是父子，但行業内的人都知道差别都多大。

她迫不得已給珍妮打電話，想問問近期有什麼職位放出來。

珍妮馬上接通：“小水，聽說你給開除了。哈哈哈，是真的嘛？哈哈哈！”

她的笑聲太張狂了。她的耳膜都要破了。

“哎呀，沙老都不給你推薦信。可憐的小水。”

幸好珍妮看不到她的臉，小水很難調和自己抽搐的表情。

“珍妮，最近外面有什麼機會？你幫幫我吧。”

“我哪裡能夠幫到你。你從雲圖出來，自然很多人搶着要啊。怎麼淪落到自己找活幹的？”

“我就是小喽喽，誰會搶着要？你手裡資源多，人脈廣，我自然第一個想到你。”

“嗯，那倒是。”

這個三八就喜歡聽奉承話，小水忍着胃痛，又撅着嘴奉承她好一會兒。

“小水，聽我說句實話。”她終于導入正題，“你們這個圈就幾家公司。現在很火的魔幡，還有就是久隆，我都勸你别去。你懂不懂呢？”

因為去哪裡總要碰到沙伯勳，她自然懂的。

“我建議你先找個不起眼的地方，養精蓄銳待一陣子。等老爺子氣消了，你再求他回雲圖去。”

雖然遭到珍妮的淩辱，但她的想法和她不謀而合，她感激涕零。

“你有什麼地方推薦？”

她似乎翻了一遍電腦，然後對她說：“有一家做園林工程的，他們想找個銷售助理，你去不去？”

園林工程，這和她做的也差太多了。小水從來沒接觸過。

珍妮說：“你就是負責接觸客戶，又沒叫你去植樹造林。能有什麼差别？”

她想想也對，忍了。珍妮馬上把公司信息發給她。小水睜大眼，這家公司最近的項目，是千鶴墓園園林擴展工程。

“珍妮，這公司是專給墓地規劃綠植的。”

“對啊，所以我才推薦給你。”

小水氣結，破口大罵：“你什麼意思？你叫我去墓地上班嗎？”

“别激動别激動，”那頭估計忍着笑，“小水，你的眼光不夠長遠。現在大家最怕什麼，時代變化快，自己無論幹哪行，幾年就從朝陽産業變夕陽産業，再過幾年，日暮西山就沒了。但是咱們這個不同，這才是真正的可持續發展。墓園總是越擴越大咯，你會有接不完的訂單。”

小水無法反駁，嗚嗚咽咽要哭了：“我不要去墓地種樹。”

珍妮還威脅她：“小水，我可找不到更好的。你要不要去試試？要的話給你安排面試。”

她擦幹淚水，在其逼迫下同意去面試。胃給氣得揪起。老沙一家要知道她去墓地上班，索菲娅要給笑岔氣了。良生又在飛機上，她沒法問他的意見。她吸口氣，緩和情緒，認真記住公司簡介。明天她還要打起精神去面試的，要是她表現得不夠好，那個三八又要嚼舌根了。

珍妮很快把面試地址發給她，果然公司地處郊外的一座墓園。因為推薦信是以沙齊天的名義寫的，她就把他的電話填上了。她把自己的資料準備好，又查好去墓園的路線圖，然後心滿意足上床睡覺。小水一直樂觀向上能屈能伸，她睡着前，操心的隻是明天早飯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