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生不大喝酒,那晚連胃液都吐出來。第二天一早,他睡遲了些,趕到公司已經快十點。沙齊天應該不會來,老頭卻也不在。他向皮特打聽,原來老頭去見伍德了。他抓了根領帶,一眼瞧見黑闆上的今日事項,連忙去補自己的疏漏。
太陽穴突突直跳,揉完又揉。他朝後一躺,小水的面容就湧上心頭。他本來很恨她的,恨得滿心都是她。他來雲圖發展事業,這些都是鬼話。他不允許自己這麼輕易地,從她的世界消失。
老頭給他回消息,他沒把工作放心上,如願獲得一頓冷嘲熱諷。本來古鎮的項目就不需要他參與,可昨天他非要去,結果耽擱今日的重要會議。
他該怎麼對小水?心底雜緒湧動,唯獨無法恨她。他已經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司機告訴他,麋鹿山莊到了。今天要玩高雅的棋牌遊戲了,就跟昨天玩粗鄙的喝酒遊戲一樣,令他不堪忍受。他又想吐了。
人家問他打不打牌。他黑着臉,表明自己完全不懂。伍德倒沒什麼,沙伯勳就瞅瞅他。
“怎麼了?昨天見面談得如何?我兒子的愚蠢惹到你了?”老頭問他。
良生搖頭。盡管沙齊天的存在讓他莫名受挫,但一切都是小水自己的選擇。
老頭從皮夾掏出那張紙:“良生,别忘記承諾過什麼。”
良生覺得不公平:“這是針對我的吧?你兒子一點沒在意。”
老頭呵呵笑:“我是公平的。項目确定前,我不準許他娶媳婦。”
他們剛打完一輪,人散落在沙發上喝茶吃點心。
伍德很關心他:“良生,你過得好嗎?”
良生不大願意提私事,自然把話題移到諾曼。其實他不懂伍德的選擇注重哪點。站在公司的角度,雲圖在蛟州當地的人脈廣,施工審批以及人力資源,它都能配合好。另外沙老深得希瑞制藥的信任。無論上遊或下遊,雲圖都是最優選擇。
伍德卻不願提公事,搖頭:“我隻要合作夥伴。不需要别人教我怎麼做。”
他就無意多費口舌。這時苗化晴和陳家棟回來了,他們準備再打一輪。
老頭笑眯眯:“這次怎麼坐?”
苗化晴抽出一張牌,是紅色方塊,陳家棟抽的是紅桃心。
伍德笑到:“你們抽到紅的,不如一起合作。”
這樣的話,伍德就和沙伯勳做了對家。
伍德又說:“沙老牌技精湛,有你在我就放心。”
老頭讓良生坐到身旁,詢問他叫哪張主牌好。
小晴就說:“世伯,你還有參謀長啊,不合規的。”
老頭嚷嚷:“我老了,培養下一代是責任。”
老頭對于什麼都要當家作主,自然主牌留給他叫,誰也沒提異議。他叫的黑桃,偏偏對家的牌很差。第一輪就輸掉,打了個負二。
伍德就說:“沙老,我們不合拍啊。”
第二輪,小晴叫的紅方。陳家棟不大會玩,不過運氣挺好。而伍德和沙伯勳斤斤計較,出張牌反複斟酌,又相互争論。結果那兩個随意打的,反而赢了,赢了一局大的。
小晴開心笑:“這是沾了陳總新手的福氣。世伯,伍德先生,你倆别生氣,你們太能幹,把精力都内耗了,沒空對付我們。”
老頭很生氣,他覺得伍德在亂出牌,害得他輸了。
“不玩了。我倆真的不合拍。”
伍德哈哈一笑,對小晴說:“苗小姐,你跟陳總一起玩運氣就好。你信不信?”
饒是良生心不在焉,他還是看出來。伍德不喜歡沙伯勳,他又在拉攏小晴。而久隆的陳家棟始終保持沉默。
沙伯勳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他反而問他:“良生,你站在我的位置,如果要拿下這個項目,你會怎麼做?”
諾曼選雲圖的可能不大,赢面太小。既然做不成對友,隻有做對手。雲圖坊還想争奪逐日,隻能靠自己了,可它有沒有這個實力?這時老頭注視着他,似乎在問他,你有沒有這個實力?
渾身血氣翻湧,良生意識到面前有座新的山峰,等待他去攀爬與降服。
他摘掉眼鏡,揉揉疼痛的太陽穴:“我要綜合評估一下。”
過兩天,他身穿運動服去網球場。小晴通常會選東北角那塊最大的場地。等他走近,她果然在那裡。對方揚起拍子,猛一揮手,那隻球就朝他飛來。
她扒着球網笑:“孟經理,你專程來找我?”
良生撿起球:“小晴,你跟我一起打球吧。比起打牌,我倆打球更合拍。”
她搖頭晃腦:“你有言外之意哦。”
他溫和笑起來。如果雲圖坊單獨競标,實力太薄弱,隻有和魔帆聯手,這樣尚存希望。
苗化晴了然:“所以你打我的主意。不對,你打我團隊的主意。他們從海鍊撤下來,熟悉蛟州,正好銜接新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