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齊天,你下來,我還沒說完呢。”
他真的踩油門。車子一動,她重心不穩,腳崴了。
“哎呦,好痛啊。”順勢跌坐在地上,她又哭又鬧。
果然那人刹車了。她偷偷拭淚,眼見他走回來,連忙捂着腳踝,真的很痛。可他不是來安慰她的,歪眼聚邪氣,好像來殺她的。他将她一下子抱起來,跟抱一麻袋錢似的,然後就往車裡塞。
“你要幹嘛?”她真的崴腳了,逃不掉,又給安全帶綁得嚴嚴實實。
沙齊天把着方向盤,沒有方向,往任意一條小路飛馳。夜深露重,樹茂人稀,月影搖魂,風吹攝魄。他越開越快,好像要趕去鬼門關。
“小水,生死之間,你說不說真心話呢?”他問她。
她又怕又氣:“你瘋啦!神經病,快停車。”
“小水,你覺得我倆是什麼關系?”
她盯着前方,黑洞洞的,路燈越發昏暗,心快跳出來:“快停車!沙齊天,你要跟我一起死嗎。”
“對啊。小水,咱倆就是一起死的關系。剛才是你問我的。”
越來越快了,他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寒冬的冷風陰嗖嗖,呼呼地召喚她。
“好,那就一起死吧。”她嗚嗚哭泣,“沙齊天,是你不給我活路走。我都做到這份上,你一句話也不說。我是女孩子,難道還要我表白嗎?”
他側過頭,眼底陰霾消散些,小水的臉因為驚懼變得慘白。他心軟了,一時油門沒踩住。前方好像沒路了,好像設有路障,他連忙刹車轉方向。右側似乎是空曠的,可太遲了,車順着慣性往前,竟然一躍濺水,他們沖進覃家宅那條河浜了。
小水給吓暈了,尖叫完當場癱軟。這個瘋子,她忿忿然怒視他。她發覺車給卡住了。原來這條河在做清理,設了閘口慢慢放水。河水隻浸泡到車的半身,而輪子陷進淤泥,抖動幾下,發動機的聲音沒了。謝天謝地,覃家宅的改造工程求她一命。
“瘋子,别碰我!”她朝他大喊。
沙齊天轉過她的臉,一個勁親她咬她。剛才他都沒在怕的,他不要命的。
“小水,我給氣瘋了。”
“離我遠點!”
手腳并用,對他又捶又打。要不是這條河浜接住她,他們會撞到什麼。她正當盛年,花容月貌,幹嘛陪他一起死。沙齊天由着她發火,她捶他一拳,他就親她一下。
“小水,以後無論你跟誰親嘴,都會想到今晚。”
變态的,她止不住流淚,又不敢反抗。他還說要親滿一百下。幸好隻進行半程,有人發現他們了。有人拿着大又亮的探照燈,往河裡照射,大聲尋問有沒有活人。
覃家宅的安全事故又添一項。有對小情侶吵架,開車沖河溝裡去了。真是流年不利。老餘揣着心事去見肇事人,發覺男的是雲圖小老闆,女的竟然是小水。
直接大罵:“你們真是太胡鬧了!”
小水揉揉眼睛,她剛睡醒。餘總來了,她連忙點頭哈腰,誠懇道歉。
沙齊天同樣心懷愧疚,那車卡在泥裡,弄出來好費功夫的,的确給人家制造麻煩。他已經給很多人教訓過,不過大少爺心情好,虛心接受一切指責,保證不再犯,并承諾自費修補。
不過這事的起因是小水。小水不守婦道,他才勃然大怒。所以老餘罵小水的時候,他沒幫忙,還一起拱火。
小水紅着臉,她是給餘總打工的,還給他惹出那麼大攤事。她引咎辭職了。
餘總冷笑:“我不敢請你。反正你也好久沒上班,不必回墓園交接了。”
沙齊天就叫她退一邊去。
餘總更冷笑:“我也請不動雲圖。反正這項目停了,你們請吧,過完年我再找别人。”
那二人慌忙攔住人。大少爺變正經了,他表示雲圖會跟随園林公司完成這個項目的。
“老餘,不能找别人。現在換人,你損失更大。你不必煩惱,工程總會往前推進。”他勾着人家肩膀,滔滔不絕,“這單生意我就是賠錢,也要幫你做完。有困難咱倆一起解決。”
人家問他為何如此熱心。
沙齊天心想,這可是他和小水的定情之地。他要把這個古鎮改造得漂漂亮亮。
“老餘,别急。車已經拖出來,繼續清河道就好。等明年開工,我多找些人,幫你把進度推上去。不賺錢你的錢,真的。我就是喜歡這裡。”
餘總的臉一肅:“你找的人又不可靠,别以為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沙齊天知道他指的是誰,隻是微笑:“我會解決的。多謝你們沒吵嚷出去。我們老沙家有自己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