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去。”崔不教拒絕,“有讓人不舒服的東西。”
血紋吧?齊金玉邊想邊道:“那崔前輩跟我師尊對對答案……”
他想的很簡單。
晁非絕對不會同意他去,也不可能告訴他其他鬼的位置,他要次次迅速趕來,豈不是拜師沒幾天,就暴露自己不用拜師的水準?
那就隻能讓崔不教說。就是對不起師尊,對答案什麼的,好像太看低師尊的水平。
他悄摸瞄晁非。
晁非面皮輕微抽動,喉結一滾,似乎在努力咽下一口氣。
齊金玉把跟崔不教說的話補完:“……我跟師尊去。”
晁非開口。
齊金玉更快:“師尊,不讓我去,我就在鎮子裡瞎轉。”
晁非閉嘴。
崔不教說了幾個方位,晁非沒有異議。
齊金玉篩出傻子家的地址,努力向晁非推薦:“我運氣還不錯,指不定那裡能有大發現。”
晁非不為所動。
齊金玉再接再厲:“去哪不是去嘛。師尊,走嘛——”
晁非扭頭就走,卻是朝着齊金玉所說的方向。
齊金玉呆了呆,長長短短地叫着“師尊”,跟了上去。
但崔不教問跟來了。
“崔前輩不是說不去?”齊金玉問。
“我跟你去。”
齊金玉有了個想法,他試探道:“我突然看起來很像齊世淵門主?”
崔不教像沒聽見。
小蛇吐出蛇信,舔了舔崔不教的側臉。
她如夢初醒,搖了搖頭。
再走兩步,傳聞裡的傻子家到了。
門檻墊得很高,比旁邊的人家都氣派。
崔不教眉心微蹙。
齊金玉察覺崔不教的不對勁,偏頭道:“崔前輩不進去也可以。”
“不必。”崔不教恢複平淡的神情,“我隻是不喜歡這個感覺。我被祂困住了很久,直到祂消失了,我才走了出來。”
齊金玉問:“從哪裡走出來?”
崔不教思忖了很久:“不記得了,或許是要回去的地方。”
“不舒服還要回去?”
“已經沒有不舒服的感覺了。陳檀他們也在那裡,要帶阿淵去見他們。”崔不教想得很用力,突然輕輕嗚咽一聲,摁住了太陽穴。
暫時隻能想到這裡。
齊金玉正回視線,眼珠轉過一些,和晁非視線相撞。
晁非立即收回眼神。
他咧嘴笑道:“師尊,大大方方看我也沒事。”
晁非當聽不見:“進去。”
齊金玉聳聳肩,飛身踏過圍牆,後晁非一步落入院中。
和婆婆的院子、年輕姑娘的院子都不一樣,這裡很寬敞,也很幹淨,假山石點綴其中,纂刻有幾句風雅的詩句。
但鬼氣不濃,血氣更重。
齊金玉神識入地,地底的血紋鮮豔無比,仿佛活血一遍遍流淌過這些紋路。
未腐爛的女屍躺在血紋之上,雙手疊在腹部,安詳得普通沉睡。
她的魂魄沒有蘇醒的迹象。
“這裡?”齊金玉明知故問,指向假山水後西牆角下的黃土。
崔不教颔首。
齊金玉又問:“挖出來?”
晁非往後退開半步。
齊金玉:“……”
他沒有挖屍體的愛好,也沒有刨土坑的興趣,更不會像挖陰神屍體那會兒一樣,甩晁非一擺子泥!
崔不教道:“那個東西就在下面。”
齊金玉抽鼻子:“哦。”
他卷起衣袖,吭哧吭哧把靈力化作的劍插土裡,剛鏟出一劍泥土,泥土炸了開來。
他脖頸一勒,被晁非揪住衣領往後扔去。
火靈平地而起,擋住四濺的泥土,又被泥土腐蝕成煙。
齊金玉暗暗把自身靈力屏障擴大到火靈力中,頂住最後幾塊濕哒哒的泥塊。
腐蝕出的煙氣蒸騰殆盡,映入衆人眼簾的,首先是麻黃的裙擺,再往上,是垂落的衣袖,飄散的發絲,以及一張不對稱的臉。
巨大的鬼魂一半女相一半男相,女相哭哭啼啼,男相愚蠢傲慢。
齊金玉認得這兩半的臉。
女相是黃土下的屍體,男相是屋子裡的前傻子。
前傻子睡覺時沒有呼吸,這一半的臉就是他的生魂。
齊金玉費力地仰頭看這陰陽鬼,得意洋洋:“看吧師尊,我就說跟我走能有大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