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釀,我敬你一杯。”
這聲音……她還是天真了,竟然覺得今晚能夠相安無事,麻釀站起身,直面陳招娣,“這杯酒我可擔不起,而且我可不覺得,我倆之間有什麼需要敬的。”
“老同學怎麼那麼生分。”陳招娣瞥着她的飲料,意有所指,“怎麼還那麼幼稚?”
幼稚嗎?
究竟是誰幼稚,是她?還是她自己?
陳郁,富二代美女,自入學後便被評為校花,在校園人氣很高,追求者衆多。而她,麻釀,呆頭鵝一隻,隻喜歡在安靜的角落裡畫畫,也不擅長人情往來。于是,在陳郁公開表達出對她的厭惡後,開學僅僅數月,她便遭到唯陳郁馬首是瞻的小團隊的排擠。
其中,陳招娣是最過分的一個,在班裡大部分同學選擇中立,擔心惹禍上身與她保持着一定的距離時,她時常還要特意到她跟前冷嘲熱諷。退學,或抑郁,這就是當時擺在她面前的兩條路,也算幸運,除此之外倒是沒受到其他實質傷害。
因此,她可以原諒心有愧疚的班長和馬芳他們,卻永遠不可能與陳郁他們達成和解。
馬芳突然從背後摟住了她。麻釀嗅到濃烈的酒氣,還以為她醉了,正想扶她坐下,卻對上了她背着陳招娣,快速撲閃,眨得快抽搐的雙眼皮。
馬芳懶散地倚靠在麻釀的肩頭,用食指好奇地撮了撮她的臉,仿佛真的喝醉了一般,“麻釀,你用的是哪款粉底啊?附着力也太棒了。”
麻釀不理解,但先配合。
“我沒化妝。”
“天啊,怎麼會這樣!!!太太太羨慕你了!!!”
“嗯?”
“天生麗質就是不一樣,估計讓某些在臉上抹了一道城牆的人得嫉妒瘋。”馬芳目光清澈,朝陳招娣笑了下,“不過,那種人應該有自知之明,沒那個臉往你跟前湊吧?”
“馬芳,你!”陳招娣那個氣啊,憤怒的紅暈都從厚重的粉底下透了出來。
“陳招娣,你不至于和一個醉鬼計較吧?”
“你倆——!!!”
“麻釀~”
“我要照顧馬芳,看來這杯酒我是無福消受了。”麻釀輕捏了下馬芳的手心,示意她别說了,同時扶着她坐了回去,不然,她怕陳招娣這杯顫抖的酒一不小心潑到她們身上去了。
至于醉酒的人,之後為什麼和她在一起猛猛吃起來,這就不在她的售後服務内了。
“麻釀,你是不是接了‘文物宣傳’的約稿?”
“?”
她不記得往外說過啊。
“看這樣子應該是了,其實,在座不少人都投了稿子過去,但全被拒了,據說是那邊主動找了個網上有名的插畫師,所以大家一猜就是你。”
“麻釀,不愧是麻釀啊!”
“這廢話說得……也不看看麻釀是誰,藩教授的愛徒。”
“我當初還以為你會留下來考研呢,沒想到,自己出去闖蕩了,藩教授被你氣得啊,以前在課上罵的是自家兒子,現在全換成你了。”
“羨慕啊,也就麻釀才能有這待遇了。”
“……”
這待遇,她該開心嗎?
“有什麼值得驕傲的?不過是接份商稿,真正有才華的人應該在忙着舉辦自己的個人畫展,就像我們郁姐那樣。”陳招娣剛洗手回來,就聽到屋内滿是對麻釀的贊揚,忍不住嘲諷起來。
“麻釀哪還需要證明自己,她那幅畫都在希望展廳連續展出了七年,班裡有誰比得上?”
“那畫,署她名了?就說是她的。”陳招娣質疑道。
“沒……”
陸壬看向沉默的麻釀,欲言又止。
“藩教授都做了擔——”
“連這點藝術鑒賞的眼力都沒有,你這麼多年,或許,心思都放在了如何刮膩子上面了吧,你說,學校怎麼沒給你頒發一個最佳刮膩子獎。”馬芳對陳招娣貼臉開大。
“你!”陳招娣臉色鐵青,卻也找不出可炫耀的作品來反駁,“馬芳,你别太過分!”
這次,尴尬成型了。
“馬芳,陳招娣,大家都是同學,心平氣和慢慢說。”
“對對對,就是就是。”
“招娣,就算是你心裡有氣,你也不應該把無辜的人扯進來。”坐在斜對角方向的陳郁,開口和麻釀說了今晚的第一句話。她舉杯,朝麻釀示意,“招娣她也是一時激動,麻釀你是個怎樣的人,大家心裡都有數,我敬你一杯,權當給我個面子,希望你别往心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