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吹進的風愈加猛烈。
“你去哪!?”華桦拽住了麻釀的手腕。
麻釀無辜地指向陽台。
她矜貴的花兒,此刻正在雨中瘋狂搖擺,葉子跟不要錢似地簌簌地往下掉。
華桦的追問到此告一段落。麻釀也借着搬花盆的借口,得到了一小段喘得不得了的喘息時間。不過,當她從浴室出來,接過華桦抛來的新毛巾後,又再次回到那個令人窒息的氛圍中。
蟒蛇般粗壯的閃電擊穿雲團,照亮了整個客廳,也照亮了沉默擦拭頭發的麻釀。
“繼續剛才的話題,說吧。”
“說什麼?桦桦你今天怎麼奇奇怪怪的?”麻釀裝傻,她必須得先确定,華桦昨夜到底是看到什麼,還是沒看到什麼,還是看到了又沒看到的程度。
“就說你那條毛巾吧?去哪了?怎麼不拿出來用用?”
……最糟糕的情況。
麻釀聽得出來,華桦是确信這條毛巾存在過的,這時什麼眼花,看錯之類的借口完全不能用了,隻能是……她如往常一般笑道:“你指的是我昨晚挂在浴室那條嗎?那是一次性魔術道具來着,遇水會溶解,就像憑空消失不見一樣,本來是想等你回來再騙你的,沒想到…… ”
“夠了!麻釀,我不是傻子!”華桦重重地放下杯子,裡頭的生姜水都濺出來不久,“你敢說你心裡沒有鬼嗎!?你知道,你今天回避了多少次我的視線嗎!?”
麻釀的特意隐瞞,就像點燃理智的那把火,讓華桦這個徹夜未眠,又疲憊不堪,又擔心受怕了一整晚的炸藥桶,終于忍不住爆發了。
華桦抓住麻釀肩膀,緊緊盯住她眼睛,像是要看透她一般。
“到底怎麼回事!?”
“……真沒什麼。”麻釀低下頭,乞求道,“桦桦,你能不能,就當我表演了個魔術?”
華桦腦子反應過來前,一聲諷刺的“呵”就已經先從她嘴裡逸了出來,“你愛咋咋吧!反正你的事我從來都管不了,你要上天也随你便!”說完,拿上她的電腦頭也不回地朝卧室走去。
玻璃碎掉的聲音響起,隻見華桦的身影愣住了幾秒,随後依舊傳來了房門對準的鎖扣聲。
麻釀沉默片刻,在照片框前蹲了下來。
那個照片,是她們第一次見面時留下的。華桦是她最開始的那批約稿人,稿費約等于一包薯片的那種,不知怎麼地,慢慢就成了她無話不談的網友。于是,在上大學後,她們約在了,一個天氣預報上豔陽高照,實際上卻是像今天一樣雷電交加,大雨傾盆而下的日子。
她們都以為對方會臨時改期,卻還是按時撐着傘,越過了超長的斑馬線,踏過了沒過膝蓋的積水,來到了約定中的商場,然後發現了一直在不遠處走着的人,就是自己要等的人。
那時候,她們笑得止不住,連拿手機記錄的手也一直動個不停,麻釀抖掉上方的玻璃碎片,撿起那張笑得看不清人臉的照片,不停眨動泛紅的眼眶。
麻釀和華桦,一人抱膝坐沙發,一人靠坐床沿。
【早知,她就把東西收好了……】
【早知,她就應該在昨晚叫醒她,當場對質了……】
對着不吃不喝的卧室房門,麻釀再一次收拾起行李,在如絲般的細雨中逃回了自己家。
【一定要說嗎?】
【她為什麼不說?】
【她們是最好的朋友。】
【她們難道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這是為她好。】
【這就是她所謂的着想嗎?】
【她知道了,也隻能是知道了,什麼都改變不了,隻是徒增煩惱!】
【她的後背長滿了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