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我站着!”一頭白發的夫子背着手,滿臉恨鐵不成鋼地看着眼前的蘇意歡,“你知道你今天為什麼會站到這裡嗎?”
蘇意歡吓得一哆嗦,旁人她從來不怕,唯獨有些怕宋圍,不是因為其他,而是就算是人到老年,打她手下也從不留情,上次肩膀骨裂才剛剛愈合,她還是讨好一下為好。
聽見身邊餘舟一聲嗤笑,蘇意心想她不是也被罰了嗎,便轉了轉眼珠子,哆哆嗦嗦地開口:“我今天能站在這裡,首先要感謝我的同修,是他們給了我站在這裡的底氣,其次要感謝我的夫子,是他們——”
“夠了!”蘇意歡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夫子一巴掌拍到她的肩膀上,就像是又骨裂了一樣,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宋圍的白色胡須氣的都在顫抖,他伸出手指指了指蘇意歡和一旁憋笑的柳青,又實在是說不出話來。
“哎呀,夫子消消氣……”蘇意歡忍住肩膀的疼痛,趕緊站在宋圍旁邊,讨好地揉着他的肩膀,嬉皮笑臉道:“您看我這不學無術的樣子,剛好襯托了其他同修的優秀!明月學宮年度最佳綠葉獎合該頒給我啊!”
她故意提高嗓門,圍觀人群中傳來竊笑。
宋圍捂着心口直哆嗦,根本沒注意少女垂眸瞬間,指尖在身後的石壁無意識地摩挲着,而劃出一圈又一圈幽藍咒紋——那是他昨夜夢中反複出現的詭異符号。
“唉……你不要以為你成日在學宮裡渾水摸魚學宮會養你一輩子!你什麼時候能學學蘇策,同樣是——”宋圍氣憤地差點就要把“撿的”二字說出來了,幸好他又及時地咽了回去。
蘇意歡和蘇策是他撿回來的孩子,當時正是天寒地凍的時候,兩個孩子年紀都小,就倒在明月學宮外。雖說明月學宮隻收有靈根之人,但是當他看着一頭碎短黑發的少年混沌中睜開眼睛,用微弱的聲音求宋圍救救她的妹妹時。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來自己夭折的孩子。算是帶着私心,他拉着蘇策的手,抱着已經完全失去意識的蘇意歡回到了學宮。
蘇策很是刻苦聽話,在幾年前十八歲的時候靈根測驗時,便顯示出天賦異禀,對宋圍帶幾個小孩回學宮有異議而争執多年的人才被堵住了嘴。隻可惜剩下的這個不僅遊手好閑,不學無術,而且似乎并沒有靈根。
看着宋圍一臉憤怒,蘇意歡也覺得宋圍年歲已大,身體不好,自己确實不應該這樣去氣他。于是便很誠懇地扶住夫子的胳膊,帶着一丁點的歉意,哆哆嗦嗦地開口:“夫子夫子,意歡知錯了——我應該先感謝你的……”
宋圍剛剛舒了一半的氣又堵在了喉嚨,他氣的咳嗽起來,“你!我!”
他氣的兩眼一閉,隻能聽見見衆人慌亂起來,“快快!宋夫子倒下了!快快叫大夫來!”
有這樣一個百裡挑一的好孩子,是他宋圍的福分——預防老年癡呆,每天都能被各種各樣的理由氣到吐血。
悔過石周圍一般不會有這麼多人,一下子來了這麼多看熱鬧的,蘇意歡覺得甚是擁擠,她有些擔憂地看着宋圍,見大夫對她說無事,才緩緩舒了一口氣。周圍的人大多數是修習的學生,人多難免口舌如槍,一些話就直直地傳入蘇意歡的耳朵。
“那個女子就是傳聞中快氣死無數夫子的蘇意歡啊?長的嘛,還算有幾分姿色喽。”
“你!你還看!穿的那麼不正經的!還不是一個毫無靈根的廢物啊,明月學宮,實力才能服人,這種花瓶,給我提鞋我都看不上!”
“欸,我錯了錯了,不看了。”
蘇意歡想來想去也沒想明白自己穿的不正經嗎?哪裡不正經了,現在是夏天好嗎?!穿個短裙怎麼了,就隻允許他們穿長裙,不許她穿短裙嗎?而且她的裙子多好看啊,女款紅色長裙被她剪的到大腿那裡,正好是粉紅漸變剛結束的位置,不像長袍那樣累贅,行動起來也更加方便,而且她還給自己加了一點小巧思,給身後對稱地加了兩縷極長的紅紗,平時會微微拖在地上,但有風的時候,迎風微微飄起,搖曳生花,别提多好看了。
于是她看向剛剛說話的方向,果然是一男一女站在那裡,她莞爾一笑,對着那個男子眨了眨眼睛,那個男子臉頰肉眼可見地紅了。
“狐狸精!”
“錯了錯了!别走啊!别生氣……”聲音漸遠,蘇意歡舔了舔嘴唇,滿意地笑了笑,她拉過一旁的柳青,低聲道:“要不……咱先回吧,這塊人好多,不過為啥今天人這麼多啊?”
柳青點了點頭,她和蘇意歡走了幾步,小聲嘟囔道:“今天是芳菲仙君來的時候啊,大家都想一睹芳容,萬一在路上遇見了呢。”
蘇意歡點了點頭,她盡力去屏蔽周圍那些不好的言論,可是在路過餘舟身旁的時候,她忽然挑釁地開口道:“方才夫子沒說完的那些話,我想不會你就是他帶回來的那個孤兒吧?”
蘇意歡頓了頓,她停住腳步,一旁的柳青拉住她,示意她趕緊走。
“原來是有娘生,沒娘養啊,怪不得這樣沒素質。”餘舟盯着她,這些話說的一字一頓。
蘇意歡甩開柳青的手,看着餘舟,“你想怎麼樣?”
餘舟今天也是窩了一肚子火,好不容易逮到機會了,這不得狠狠地羞辱她,便嗤笑一聲,“你能怎麼樣?沒有靈根的廢物就該被别人欺負。”
蘇意歡拳頭緊握,死死地盯着餘舟。她不是第一次聽到這些話,但是面對這些事情,她依舊想一拳打到餘舟臉上。
“誰說我沒有靈力?”蘇意歡心頭一堵,惡狠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