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又是這種疼痛,她臉上猛地變得煞白,蘇意歡低下頭。
“意歡?”
“沒事兒。”蘇意歡頓了頓,她擡起頭來,神色如常,又嬉皮笑臉道:“這晚上鐘敲什麼敲,擾民死了。”
柳青緊張的神色也漸漸緩和,她臉上十分複雜,“到時候你哥可能也不能陪在你身邊了,我打聽了一下,今年的考核三大仙君都會來,這是史無前例的事情,而疏桐仙君人心腸比較軟,若是你能拜入他的門下,早日脫離明月學宮,也不必害怕這些事情了。”
“這件事情我先盡量幫你壓下去,隻是最多半個月,就在考核前後,剩下的就看你了!”
蘇意歡滿臉愁容,“不是啊,大姐!我毫無靈根,你讓我拜入疏桐仙君門下,你在開什麼玩笑?”
更何況,她現在怎麼敢去考核啊,光是想到永栾仙君四個字,她的腳趾都能扣出一座城堡,更何況還要在沈言心面前展示。
“你再多說一個字,我不介意讓你以後再也說不了話。”
這句話擠入擠入蘇意歡的腦海,她眼前又浮現永栾仙君那張清冷絕倫的側臉,面無表情地睨着她。
蘇意歡一個哆嗦,她往後退了幾步,“欸欸我不去我不去,我那天就不去了。”
柳青一把抓住她,眉頭緊皺,很明顯此刻也是有些生氣,“你知道我打聽這些花費了多少時間嗎?你哥要是真的走了,你打算幹什麼?你已經不小了!你還能讓你哥罩你一輩子?”
剛說了幾句,看着眼前的人低下了頭,似乎是在思索什麼,柳青的語氣便又軟了下來。畢竟靈根這種東西,實在不是可以強求的,她斂去方才的神色,又柔聲道:“你就算是唱歌跳舞被收下了,也算是弟子呀,到時候你是仙君弟子,和這些凡人已經是雲泥之别了。”
話是這麼說的,可是要是讓蘇意歡拉下臉去考核大會上跳舞,這實在是——毫無心理負擔!
蘇意歡想了想,點了點頭,“我懂你的意思,你說的對,那我去練練脫衣舞,争取拿下疏桐仙君!這叫啥來着,嗷嗷,鹬蚌相争,漁翁得利!”
“……”
“哎哎有話好好說,别動手!你什麼時候跟宋老頭一樣了,動不動就揍我……”
疏桐峰。
夜色伴着雲霞流淌,天空中閃爍着少量的星子,細碎地閃着。
夏夜的涼風拂過男子的發絲,他側卧在殿内玉床上,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微微眯起眼睛。
“疏桐仙君,永栾仙君傳音,說半個月後明月學宮的考核邀請您去。”底下的人拱手道。
“邀請本君?”蕭素閑一隻手自如地轉了轉手中的扇子,另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撐起下巴,笑眯眯地說道:“他得失心瘋了吧?”
朝暮遲疑一下,點了點頭後又搖了搖頭,簡明扼要道:“仙君,已有五百年了。”
“跟這個關系不大,”蕭素閑展開折扇,扇面赫然繪着一朵暗紋蘭花,他輕笑一聲,“沈言心突然邀約,莫非他找到了破解‘那個什麼’的方法?”
朝暮一怔,“您是說七百年前跟冥界少幽女有關的——”
“噓。”蕭素閑指尖抵唇,笑得意味深長,“本君最擅長的,不就是截胡嗎?”
朝暮是從小便跟在疏桐仙君身邊的,自然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這仙界之事也如同凡間,有關系好的,自然就有關系壞的。自家仙君和永栾仙君的關系,說不上有多壞,但是絕對和好不沾邊。
兩個人就仿佛天生不對付,見面了就掐架,偏生還無人敢阻攔,因此兩人幾乎從不同時出場。這一次,永栾仙君突然傳音讓自家仙君去考核,實在是不同尋常。
不過他隻是一個侍從,自然沒有妄自揣測别的仙君的本事。
蕭素閑頓了一下,才恍若大悟道:“五百年了?本君竟然與永栾仙君五百年不曾見過了,看不見他的日子過得可真快啊。”
朝暮:……反射弧真長。
當年帝君設下三座大山後,仙界便不再插手人間之事,三座山峰峰主共同管理人間。為了防止三人内讧,帝君設下仙結,緻使三位仙君五百年内不得不碰面一次,共同破開仙結,守護凡間。
“那您去嗎?”朝暮問道。
“去啊,自然要去。”蕭素閑仰起頭,一身竹綠色的衣袍散亂,胸前衣領随意地敞開,隐約露出健壯的胸膛,“這次他不怕本君搶他東西了?”
語罷,他自顧自地笑起來,“也是,永栾峰從來不收弟子。”
兩位仙君從不私下裡見面,為數不多的幾次場景幾乎都是自家仙君搶永栾仙君的東西,永栾仙君嘴跟浸了毒一眼嘲諷自家仙君,朝暮不懂這些,但是他對于兩人見面這件事情還是比較……抗拒。
兩位仙君要是動手打起來,這明月學宮都要坍塌了吧?
朝暮歎了口氣,還是低聲提醒道:“您這次就别和永栾仙君過不去了,他要的東西,您也别搶,咱們疏桐峰又不是沒有。”
“說不定,這次他要的東西呀,咱們疏桐峰還真沒有呢?”蕭素閑朝着朝暮眨了眨眼睛,随後無所謂地哼着小曲翻了個身,揮手示意朝暮下去。
夜色涼如水,坐看天上星。
蘇意歡低着頭,手指無意識地卷着自己的劉海,坐在冰涼的台階上,思考了很久。柳青說的那些話不受控制地不斷湧入她的腦海,她現在的确有些迷茫。
其實,從小到大,她都不是很喜歡明月學宮,總感覺這裡不是她的歸處,她想要離開這裡。
可是她卻不願意去凡間。
因為蘇意歡的心告訴她,她其實也不願意當一個廢物。可是世人皆知,若是凡人十八歲的時候,還無靈力波動的情況,基本上就宣告與修仙無緣了。
凡人不過百年,有多少青春能用來激發靈根,天生資質不足,便不必強求自己做些不合适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