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掐的胳膊疼,蘇意歡愣了愣,這男人松開後房門便被風“啪”地關上。
周圍又恢複了一陣寂靜,蘇意歡一向是不怕鬼的,可是此時莫名覺得有些害怕,因為她總覺得這裡有一些熟悉感,卻又死活想不起來。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蘇意歡渾身一顫,下一秒一個小孩從角落裡出來,撲到了她的懷裡,小聲嗚咽道:“姐姐,救我!”
這孩童身形看着也就十一二歲的樣子,聲音也甚是稚嫩,蘇意歡呼吸停了一秒,顫顫巍巍地扶起他的臉頰,“擡起頭來,我看看。”
是蘇策的臉。
是少年蘇策。
他面臉血漬,臉上也青一塊紫一塊,蘇意歡頓時慌亂,她總覺得心口堵住了般,一震一震地疼痛。
她想知道這是為什麼?
“咯吱——”
門口走進來一個矮小的男人,他面容醜陋,帶着威壓,“少主,穿鞋。”
他一把掀開少年蘇策,緊接着拿出來一雙虎頭鞋,陰狠道:“有點疼,少主……你忍忍。”
這尺寸分明是小孩的鞋!蘇意歡一驚,看着自家的腳和那鞋的大小,這要是真的穿上,不知道骨頭得碎成什麼樣子。
“少主,穿鞋……”
“少主,替小少爺冥婚是你的命……”
“少主……放輕松……”
蘇意歡越是掙紮,那醜陋的那種抓她腳踝的力度越大,幾乎要把她的腳踝生生捏碎。
她突然想起進場前蘇策遞給她的那玉镯,他說遇到什麼危險,它也許有用,卻突然想起——在她逃離紙人追趕的時候,那玉镯已經掉到了地上。
這該如何是好?!她目前并不知道她的隊友該如何呼喚,更不知道,她們這時候會不會救她,少年蘇策又跌跌撞撞地倒在了她的懷裡,随即那面容腐敗的男人被一腳踹開,狠狠地嵌進了牆裡。
“姐姐……不要……”
看着少年蘇策嘴角留下的鮮血,聽着那聲嘶力竭的嘶吼,她沉重地低下頭,心裡就像是有什麼在撕扯,在啃咬,毫不留情地吞噬了她一切的脆弱,再擡眼之時,眼睛裡已經湧出洶湧的怒意,而在這怒意之中,裹挾着猛烈的紫色火焰,她周身迅速燃起火焰。眼前的男人一頓,眼睛裡的恐懼頓時溢了出來,“少主!啊啊……饒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已經于事無補,他話音還未落,渾身便在冥火的灼燒之下,化為灰燼。
蘇意歡微微揚了揚手,她的瞳孔變為紫色,看着眼前的男孩,“念策……”
她有些木讷地蹲下探了探他的鼻息,看着倒在地上的男孩,喃喃道:“還是死了麼?”
身後傳來了一聲輕笑,她緩緩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看着眼前那人,冷冰冰道:“燕雲川。”
“好久不見。”
那黑發男子反倒狡黠地笑了笑,“蘇念冰,見到你,真不容易。”
“哦?可我并不想在這裡看到你。”
“你可知道,你雖此世為凡人,可那沈言心還是對你的身份有所懷疑,盡管他早已不是那高高在上的上神,盡管他自毀了記憶,卻還是沒打算放過你啊,念冰。”燕雲川笑着看着蘇意歡,“你可知道,你在幻境裡,而那沈言心可借此試煉機會打算除掉你,誰是敵,誰是友,你還分不清嗎?”
燕雲川走上去,拉住蘇意歡的手,貼在自己胸前,蠱惑般道:“他欠你的還少嗎?他偷走禦天軸,滅了你全族,你還要護他到什麼什麼?不如,幽界同魔界聯手……”
“我已不再摻手冥界之事,”蘇意歡抽出了自己的手,轉過身去,隻留下側臉,“别忘了,我如今……隻是凡人。”
“不,你如今可不是什麼凡人,我已取了命途箋,替你改了一筆,隻要你此世因沈言心而死,那麼你死之時,便是你重歸之日。”燕雲川一把拉住蘇意歡,“當年震懾五界的幽女回歸,直取沈言心項上人頭,為你娘報仇,給整個冥界一個說法,如何?”
蘇意歡聽着“沈言心”幾字,心髒一陣劇痛,她眼中閃現一抹恨意,“既然你已改了命途箋,那我便領了你的情。”
真能領了他的‘情’嗎?燕雲川自嘲地一笑,“好啊。”
“念冰,要從這裡出去,你還需要一樣東西,在扶殇河畔等我。”
“好。”
扶殇河畔,蘇意歡坐在河邊,她看着從河流上飄過的一件一件沾着鮮血的衣服,那是冥界獨特的嫁衣。
“這是合卺杯,你拿上它,還有玉镯和虎頭鞋,”燕雲川揮了揮手,這些東西便浮現在扶殇河岸邊,“最後一步,是——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