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車咕噜噜駛過來,啟蟄連忙把腳放下藏進裙子裡。
不一會,那車走近了,她看到,裡面施施然坐的是一個年輕男子,宦官打扮,好像就是劉夢遠的徒弟!
那徒弟下了車,哆哆嗦嗦地給啟蟄行了個禮,言說他被啟翛派過來的任務——他也是沒辦法,他師父有事真就躲徒弟後面,他被他師父趕鴨子上架,不得不來。
啟蟄這才知道,因為劉夢遠推說沒有看清,她親愛的哥哥在知道這個事之後,星夜派了人提着燈來看笑話。
就為了怕趕不上她的笑話,還特意讓人坐着車過來!
估計要不是皇帝半夜無故出宮,第二天會引起朝中各類大臣親爹一樣痛心疾首的說教,她哥就能星夜打馬親自過來!
啟蟄無語,這可真是她的好大冤種哥哥。
人生中她第一次覺得,她娘取消宵禁制度是個多麼錯的決定,大晚上,不該出來的人就不要随便出來好嗎!
啟蟄到底是沒蹦完,她實在是不能接受丢臉丢到她哥面前,于是趕走了那個小寺人,回去趴在她的床上,恨不得用被子就直接捂死自己。
褚辭玉看她受打擊太大,也沒接着讓她蹦——看起來,在她哥面前丢人這個刺激,已經遠遠高出了單腳環繞公主府一圈這個懲罰。
啟蟄無語淚千行,丢這麼大個人,她真是不知道明天要怎樣面對她哥的目光!
明天還議什麼事,直接給她議谥号吧!
第二天,啟蟄頂着一對熊貓眼起床——沒辦法,一想到丢人丢到她哥那兒去,她就渾身不自在,完全睡不着。
兩人洗漱好,褚辭玉依舊坐着她厭翟車,晃晃悠悠去宮裡。
啟翛看到啟蟄進來那一刻,就笑得根本停不下來,連他的行禮問安也根本沒注意。
褚辭玉被這笑聲震驚到,才發現坐在上面的皇帝陛下,也頂着一對黑眼圈。
啟蟄冷笑:“喲,您是因為特意派人坐車去看我笑話,良心過不去,才也沒睡好嗎。”
啟翛邊樂邊說:“你先别管我為什麼沒睡好,我就記得是誰原來大言不慚說‘牡丹花有多少片,我的心有多少瓣’來着,怎麼現在就讓人家吃得死死的。”
啊啊啊啊!
她恨不得用腳趾扣個房子鑽進去,一輩子不出來。
這是她多久之前說過的傻話,她哥居然還記得!
真就是你的對頭才會記住你每一句傻話,在所有不适當的場合拎出來,讓人笑掉大牙是嗎?
啟翛現在看這個妹夫也順眼多了,指着宮人搬過來的座椅,笑眯眯對褚辭玉說:“來,别管她,你先坐。”
褚辭玉行禮告謝。
他沒有說,但他覺得這實在是太離譜了,他完全不能理解。
畢竟他家除了他就一個妹妹,在他被養的非常傻白甜之後,他爹娘給妹妹來了一個狼性教育,以至于他妹妹就和小大人一樣,說話奶聲奶氣,做事幹脆利落。
那麼香香小小軟軟一團,他寵還寵不過來,哪會這樣如待死敵一般,看不到對方笑話就能難受得能睡不着覺。
當然,看到了估計也會因為總是想起來而睡不着吧……比如現在。
褚辭玉心說,他不理解。
啟翛隻消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他當然理解不了,因為他沒有一個這樣冤種妹妹。
他甚至不知道,托他妹的福,啟翛到現在都還記着,京城誰家雞毛撣子最結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