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辭玉怒從心頭起,火向腦瓜燒,大步沖過去先是抓着黑炭的胳膊把他的髒爪從啟蟄手裡扯出去,緊接着從陶俑手裡搶過酒杯,“唰”把酒潑在了紙紮人臉上!
從掀簾子開始,這一套動作快似閃電又行雲流水,衆人從沒反應過來到目瞪口呆也隻隔了一瞬。
隻有啟蟄常年練武反應快些,但被褚辭玉就這麼沖進來的驚訝搞得,也隻來得及躲遠了從蘇傾臉上濺開的酒水!
蘇傾直接被潑懵了,反應了一會想掏出帕子擦臉,才想起來今天穿的舞衣沒帶帕子更沒有袖子,隻好拿手抹了抹。
他本來被褚辭玉這般妒夫行徑氣得不清,但抹臉的空隙間忽然看見站起身的蘇嚴極不明顯地沖他搖了搖頭,眼珠一轉,就着臉上的酒漬低聲嗚咽起來。
張樂世過來想打圓場,被褚辭玉一個殺人般的目光釘在了原地。
啟蟄頓時一個頭八個大,不管怎樣今天這宴會是進行不下去了,她給張樂世一個眼神叫她在這善後,拉着褚辭玉就要先出去。
褚辭玉也不太想和她在這鬧,倒不是别的,主要是看着這三個人鬧心,他先和啟蟄把這事掰扯明白,以後有的是時間收拾這幾個舞伎!
但蘇傾可不想讓他們這樣走,好不容易才和長公主說上話,看長公主縱容這妒夫的架勢,今天若叫他們回去,來日就算長公主身邊換了人,怕也不會記得他蘇傾姓甚名誰了!
他一個眼神示意,今天整場宴會基本都沉默倒酒的少年微微颔首領命。
那少年站起身,恰好停在褚辭玉身前擋住他。
褚辭玉帶着怒火的目光如有實質射過去,隻見方才還呆滞的陶俑轉臉已換了一副尖酸刻薄又故作大度的表情,給個他氣的夠嗆!
隻聽那百變陶俑矯揉造作道:“這位郎君怎麼來了鬧完一場就要走?咱們長公主一向疼人,就算是這位阿弟不懂禮數,想來也不會重責。隻是這般場合,還有這麼多人在場,阿弟也應當注意分寸,别在人前做沒教養的事,給長公主落面子你說是不是?”
嘶!見識過褚辭玉醋勁的張樂世倒吸一口涼氣,真好小子,有勇氣,比那個關羽膽都大!
啟蟄也聽得耳後一緊,不由得想起那句名言——男人,你這是在玩火!
褚辭玉原本還沒細看他,但這人擋在前面,他就順勢把陶藝黑炭紙紮人三人都細細打量一遍,不由怒火更熾。
他這些天來沒幹别的,淨抓違規機構了,從這些機構裡搜羅出來關于長公主喜愛什麼樣男人的資料是應有盡有一應俱全,恨不得連什麼發型什麼配色都一一列出來!
關鍵是,有很多居然還很對!誰知道這些都是誰怎麼知道的!
但就算再怎樣,這些野機構畢竟離啟蟄有十萬八千裡的距離,其中有許多也是杜撰的。
而眼前這幾個男人,尤其是白得和紙紮人差不多那個,啟蟄或許隻是見他好看,隻有同樣身為男人的他知道,這人是如何做到了從頭發絲摳細節到腳指甲。
腋毛腿毛剃的幹淨,渾身無一絲贅肉,反倒有薄薄肌肉,發絲清爽不油,眉毛也細細修理過,身上還有着淡淡花香氣,方方面面都是按着啟蟄喜好處理的!
褚辭玉越看越覺着心火直燎,聽完話更是怒不可遏:“你算個什麼東西,敢和本世子稱兄論弟?本世子教養如何輪不到你點評,自己做這種不知廉恥的事少拉着别人!”
啟蟄本就不欲在人前吵鬧,聽他話裡意思就快把自己都牽進去了,趕緊拉拉他的衣袖,準備将人帶走:“好了,理他做什麼,不要在這裡吵鬧,先和我回去。”
褚辭玉心火未盡,聽了話點點頭轉回身:“好啊,我不和他吵,我隻問你,你盡說忙,就是忙着來和野男人喝酒唱歌吟詩作對的嗎?前些天就說娶我為什麼還不娶?!…啊呸!為什麼不成婚!”
啟蟄聽得直欲扶額,是真不想在這麼多人面前掰扯這個:“行了,回去我再和你說,快走吧!”
褚辭玉瞪她一眼,卻也知道啟蟄的性子,不情不願地跟着她走了。
蘇傾見關苓也沒攔住,又給烏勒閑一個眼神。
烏勒閑看起來挺剛健的一個人,卻采取的懷柔路線。
他幾步跟到啟蟄身後,用含情脈脈但不怎麼标準的官話說:“公主要走,烏勒閑隻好告退,這一退,就是一……”
“噗!”張樂世好懸沒在這麼嚴肅尴尬的氣氛中樂出來。
這是當下茶樓改編姓褚的話本裡的一句,這“誤了鹹”不知道怎麼聽到的,還是打算拿這個練習官話,但她真的很想說一句,别什麼都拿來用啊親!不是隻有你一個人看話本的!
啟蟄也尴尬得腳趾扣地,但好在張樂世一聲氣音打斷了那個“捂了嫌”的尬言尬語,啟蟄狠狠瞪他一眼,拉着褚辭玉趕緊跑了——天可憐見,她是真再丢不起這個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