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生死靠自己
這裡距鐘離國不是太遠了,而鐘離國又離姜國很近。
有忎峄門在,應該不會有修真者在姜國周邊肆意妄為。
應心瑭小心收起文心簡,正要起身,卻見對面的人先行躬身出了馬車,還聽到一句簡潔的話:“坐好就行。”
微颠輕搖的馬車,如同搖籃讓人昏昏欲睡。
應心瑭醒來時就覺得餓了,掀開簾子看了看車窗外地上的樹影,判斷已經到了日昳時分。
怪不得這麼餓,早就過了正午。
離天黑還有不到一個時辰。
“姜公子,你歇會我來吧。”應心瑭就着魚幹,吃了些餅喊道。
“到前面。”姜遣繼續駕車往前走。
他此前已經收到了真靈龍賓帶來的消息,孟洛一直跟着馬車追過來了。
馬車路過一處安靜得有些蕭條的寨子,并沒有停下。
應心瑭沒提出什麼異議,往常她和姜遣會找地方借宿,但現在有了馬車,多趕趕路也可以。
直到馬車停在一處寂寞的地方。
四周無人煙,暖橙色的夕陽,映照在無人打擾的雪地上。
應心瑭跳下馬車,有點不想踩一串腳印破壞這片甯靜雪地。
耳邊一聲“過來”,讓她不得不多走幾步。
踮着腳尖靠近幾步,應心瑭吸了一口清涼的氣息,仰頭問道:“姜公子,怎麼停在這兒了?這裡也買不到什麼熱乎的東西吃啊。”
姜遣目不斜視,說道:“馬車悶,下來走走。”
“嗯?”應心瑭一臉好奇。
納悶姜遣怎麼突然變得不悶了,就隻為了讓她下馬車透透氣看雪景?
姜遣隐在半邊面具下的臉略緊繃。
忎峄門的接引人,不知為何遲遲未來接應。
孟洛緊跟在後,他隻能故作輕松。
決不能表現出着急逃走的樣子,否則之前的虛張聲勢就會暴露。
“寫幾個字。”姜遣擡腕并指召來一根樹枝,遞給身邊極目遠眺的少年。
應心瑭接過樹枝沒有直接在平整如層酥的雪地上落筆,而是下意識問道:“姜公子,為什麼要讓我寫字?”
姜遣身邊的人從來隻聽令不問為什麼,但他還是解釋了下:“你不是想讓我教你術法。吾門修行,才氣灌頂,方填玄竅,感知造化,溝通天地。”
應心瑭有些茫然地看着望向遠山的人,沒有等到更多解釋,她自己琢磨了一下。
想起孟洛所給的妙玄經,她總結道:“姜公子,道門修行要靈氣開脈,你的修行是要才氣灌頂。無論何種途徑,都要打通玄竅,是嗎?”
姜遣稍稍側身點了下頭,難得說了更多話:“六藝八雅皆是才,隻要能将其中一種學到極緻,都有可能感知造化之力。”
應心瑭躍躍欲試問道:“那姜公子,六藝八雅都是什麼?”
“六藝者,五禮、六樂、五射、五禦、六書、九數。”姜遣很有耐心說道。
應心瑭聽不懂,幹脆選了樣問道:“六樂是什麼?”
“雲門、大鹹、大韶、大夏、大濩、大武。”
“不會。那五射呢?”
“白矢、參連、剡注、襄尺、井儀。”
應心瑭啊了一聲,心想這些她聽都沒聽過,别說學了。
“九數呢?”
“方田、栗布、差分、少廣、商功、均輸、盈朒、方程、勾股。”
應心瑭聽見少廣勾股一喜,随即又喪氣地吐了口霧氣。
好像師叔教過她,可惜她那時太小了,師叔早就不在了……
“姜公子,我聽你的,寫字。”
寫什麼好呢,應心瑭最先學會的,是師叔教她寫自己的名字,剛學會師父就教她寫了另外兩個字。
“非——命——”姜遣看着潔白松軟的雪層上,一筆一劃地刻出兩個字。(1)
應心瑭寫完求誇贊地問道:“怎麼樣,姜公子,你看我這字能溝通天地造化嗎?”
姜遣壓在銅黑面具下的劍眉一壓,毫不為難說道:“很實用,能認出來。”
應心瑭唇邊涼爽的笑容一收,又問:“那姜公子,字要寫成什麼樣兒?”
“無定法,随心性。”
姜遣說着就扣住了赤缇色披風下纏着靛藍色絲帶的柔韌手腕。
“姜公子——”
應心瑭手腕一緊,轉頭正好與扣住自己手腕的人對視。
“為何寫這兩個字?”姜遣隻對視一眼就看向雪地上的字,說話時帶出的氣息也就沒碰到近在咫尺的臉。
“我師父教我寫得。”應心瑭轉了下手腕沒轉動,不明所以地回道。
“你可知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