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驟若馳,無動而不變,無時而不移。”(2)
應心瑭引着風之力在經隧中循環加速,猛然捏住前面礙事之人的肩膀,将人一推難受地喊道:“退下!”
留不住就還于天地間——掌風為刄,裹挾萬絞,一劈透心,殺人無形。
姜遣被甩在石壁上,之前還在訝異卓鈞為何真力猛增,眼下雙眸微顫震驚于卓鈞心口洞穿身體皺縮。
方才被捏住肩膀時他正要結印,不惜用碧血蒼穹決燃燒自己一部分壽數,換取力量。
隻是不容拒絕的柔韌力量,如和熙又無處不在的風,将他強行帶離冤鬼索命的殺氣。
姜遣稍擡雙臂,上下看了看完好無損的自己。
洞府中呼嘯的湧動緩了下來,他直起身看向應心瑭。
雙刀髻散亂垂下一縷長發,勁瘦的腕上萦繞着一圈圈灰白色氣動,像是戴了一串成色潤到極緻即将煙化的玉镯。
應心瑭一掌劈出去渾身舒暢,回身扶起砸向石壁卻給自己墊背的花雪,一偏頭躲過花雪的虛掌。
“你到底是給我擋呢,還是把我扔後邊當靠墊呢!”
“誰知道他突然回光返照,術法後勁還那麼大——怎麼做到的?”
姜遣聽着兩人吵嘴,暗道應心瑭劈出去的那一掌,已然不是武技内力,而是以自身力量為杠杆,借調天地之力的戰技。
應心瑭起身看向幹癟的屍體,疑惑地向姜遣說道:“我那掌可沒這效果。”
姜遣從懷中掏出一冊功法:“這是奪舍的,他應該還練過别得邪功。這世上沒有白來的力量,回光返照那一下,必然是用什麼換得。”
兩人将卓鈞的洞府翻查一遍,沒有發現教他奪舍之人的蛛絲馬迹,隻好作罷。
應心瑭與花雪道别之時,花雪想交還燈盞,又收回手問道:“點亮之後什麼樣啊?”
“你想看啊——點吧。”應心瑭站在園中還在回味那道掌風,回神沖花雪笑道。
花雪妖力微弱,點亮的焰火更加微弱。
手掌中托着的燈焰離開手心,向焰火一樣直沖殘月夜空,炸成了星星點點。
“怪不得你說,隻要點亮,就能看見,竄得高啊。”花雪幽藍的眼睛裡,綻開了火花。
應心瑭苦笑:難怪我一直點不亮,都是沒真力惹的禍!
兩日後回到宗門,應心瑭見到諸己堂的人來找自己,看到任務結束的評判,一口氣沒憋住:“姜遣!太過分了——”
應心瑭與妖修厮混,五德齋聽講法三日,或自願放棄任務勳績。
不過——複禮堂的鄭原師姐也來啦。
“應師妹,姜師兄說你此行不太聽話,念你立功不小,他的勳績全都轉給你喽。”
應心瑭喜笑顔開——
姜遣的獎罰分明,她是服氣的!
回去之後,第四天就是惜時六院在子規堂上大課。
周孟夏身為公主,特别不愛聽左小白訓斥口吻的教學,借來應心瑭随身攜帶青銅小鏡,擺弄着新買的簪花靈器,渾然不覺有人閃在自己身後。
左小白當堂抓包,斥責道:“聽講法照鏡子!聽講法照鏡子!去後邊站着聽——”
周孟夏随手将小鏡子還給應心瑭,圓潤的嘴巴鼓鼓地,嘟嘟囔囔從座位站起來。
應心瑭修眉一跳,心中無助——周孟夏你别當他面還給我啊!
“這是你的鏡子?應心瑭,你也去站着聽!”
左小白有意教訓下前段時間在飯堂當衆打架的三個始作俑者。
目中無人的端木嘉,驕橫無禮的周孟夏,莽撞行事的應心瑭。
講法到一半,他沒抓住端木嘉的錯,想了個别得辦法。
應心瑭從殿堂最後面,又到了最前面站在左長老身邊,瞥了眼與自己一樣茫然的周孟夏和端木嘉。
左小白暗道這麼喜歡打,不如當堂打,打完再收拾。
“應心瑭,練氣一層觀照入定——出列!”
“端木嘉,練氣三層真力填竅——出列!”
“你們倆——當堂比試。”左小白捋着一把美髯,老神在在地站在一邊。
堂内衆弟子心中一片嘩然,這真不是在搞事情嘛,誰不知道這倆有過節。
左小白毫不在意,每個弟子基礎如何開竅方向修到什麼情況他都有記錄。
他也想看看,應心瑭的戰技。
應心瑭倒是不怕端木嘉那點修為,但是自從回來之後,或許是沒了性命之憂,她的風刄就時靈時不靈,再沒準過。
端木嘉一臉得意,教訓應心瑭還有比這更好的機會嘛。
這一次,他可以熟練地捏訣,絕不會給應心瑭出刀的機會。
兩人發力的發力,捏訣的捏訣。
左小白設下結界保護其餘弟子,自己卻身在戰局之中。
驚詫于應心瑭掌風一刄帶動造化之力時,他後背肩頭一個刺痛。
應心瑭擡手并指運用扶搖決揮了幾下,噗噗噗噗地彈碎了端木嘉毫無威脅的飛白遊刃。
環視半圈——欸?我的風刄哪去了?怎麼端木嘉沒喊痛?
站在一邊觀戰的左小白拍了拍自己的後肩:“應心瑭——”
應心瑭抿唇憋回笑,開口時一臉肅穆:“左長老——這是意外。”
端木嘉看着自己的法術就這麼被彈棉花似得彈着玩,斬釘截鐵說道:“應心瑭貫會指東打西,左長老她抱怨你讓她罰站,故意打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