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時尋擡頭往椅背上歪了下,眼神空洞不知在看什麼,絲柔的長發滑到脖頸,才讓人覺得這是個活生生的人。
他憐惜地看着對坐的人:“你們掌門,和無極門掌門,這些年一直尋找煉制丹藥,助我在魔印沖破禁制時盡快恢複被侵蝕的皮相。所以,刻羽真人說劍有異動,我定然是要出來看看得。他希望我也去太初學宮,以防試劍時有異常,我也不能拒絕。”
應心瑭點點頭:“所以公子,你也不要拒絕宗門安排我過來。”
“情願沒有遇見你。”白時尋神色自責,讓人覺得他因自己境遇不好,生不如死還連累了别人。
應心瑭笑了:“公子,來不及了,已經遇見。”
白時尋回笑一下:“習慣了有人分擔,哪天若是沒有了,還不如從一開始,就沒有。”
“公子,我們橘樹裡的人,都是今天有得吃就吃飽。不會為了将來可能賺不到一口飯錢,就連今天的都不吃啦。”應心瑭想了想說道。
她難得因自己淺見寡識而有點慚愧,連勸慰别人都隻想到用吃得打比方。
她實在不知道,活得長的修真者都在想什麼,裡巷生存的人們想不了那麼多。
“飽一頓,算一頓。”白時尋望着站起來的人念着。
在修真界,活了一百年的人想活兩百年,活了兩百年的人想活五百年,活了五百年的人想活一千年,活了一千年的人想飛升得永生。
應心瑭起身看了看,才說道:“公子,我要開始了,你要躺下嗎。”
“開始什麼?”白時尋看見應心瑭手心的小旋風,反應過來沉默一下,起身走向床榻。
上次他就知道,應心瑭忍受化解戾氣,分明和他一樣痛苦不堪,隻是不會化成白骨而已。
應心瑭走到床榻邊,看着白時尋躺平,右手掌展開,懸在衣領交襟處寸許。
清涼的感覺直透輕薄的衣衫,白時尋有些不敢看面容極其認真的人,頭一偏避開直視。
和上次一樣,應心瑭疑惑,為什麼她可以直接對抗公子心口的魔印,将戾氣引到自己身上。
開竅之前她的力量無屬性,隻能被動防禦法術。
如今她自身的真力可以通過風系靈性主動攻擊。
掌心急速旋轉的真力,散如玄風,直擊魔印,繼而結成罡風,強烈穩定。
白時尋心口陣陣透心溫涼,沖淡了無處釋放的煩悶,和壓抑已久的狂躁。
應心瑭很有耐心,就像是在巷尾街頭專心磨鏡賺錢一樣,隻在乎不能被客人挑出刺來讨價還價。
憑上次的經驗,她要适可而止,不然控住不住承受極限,反倒耽誤下次。
可是在她還沒有接近上次經隧的碎裂感時,一隻力氣不太大的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心瑭,就這樣吧。”白時尋松開手前,将心口上懸的手推開了。
眇眇玄風,既快既暢;不可掌握,若即若離。(1)
白時尋躺在那裡,看着坐在身邊之人,鼻尖細汗點點,鬓邊碎發濕濕。
他沒看到一絲一毫的憐憫,但見全神貫注的匠心。
這不是很好嘛,應小友隻是在完成宗門指定的任務。
他可不喜歡被人垂憐……
“公子,我功力尚淺,不如每日都來?”應心瑭見到略顯失落的蒼白面容,恭敬地詢問。
“每天一次,太過頻繁,五六日便好。”白時尋看上去很是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