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遣雙手十指繃出深深淺淺的筋骨,輕撫下去。
稍重一下按在收窄的腰側,指尖一不小心又很自然地陷入柔彈之中。
輕吻在左肩鎖骨上,細膩的微顫讓姜遣心中一痛。
她與他,有過如此親近之舉。
可她,還是義無反顧地走了。
他甚至看清了方才手中所握腰封的繡紋。
這是他深埋的前世記憶,不是幻覺,勝似幻覺。
不可以沉溺下去!
姜遣猛然将懷中的人推開,可是太過清醒,心上人已經模糊到要消失。
他伸手一抓,什麼也沒留住。
想見她,找上去就是!
姜遣眸色清明到沉重。
應心瑭還處在危險之中。
是他讓她過來引蛇出洞,拿她當誘餌陷她于此境地,務必要救出去。
應心瑭還憋着眼淚追着師父,師父要走,笑着送她。
熱忱的楓紅色飒爽身影,漸漸地縮成一片小紅葉,直到再也看不見了。
“自然是不重要,她才會扔下你。”一聲輕柔的歎息聲不知何處冒出來。
應心瑭頓時氣悶,顧不上去找說話的是誰,隻是重複道:“我不重要?”
一幕幕凄苦孤獨的記憶蜂擁而至,蜇得人渾身傷痕,刺得人滿腹怨氣,毒得人面目全非——
第一個孤零零的夜晚,根本無法入睡,第二個第三個也是,直到一個七曜之後。
第一次抱着磨鏡匣在裡巷吆喝,轉身四顧再四顧,看看師父是不是在哪裡藏着。
第一次知道這個世道對沒有人撐腰的少年如此殘酷,磨鏡之後有人一文錢都不付。
第一次發現平日和和氣氣的鄰裡,竟然在半夜無恥地闖入無依無靠的少女屋子裡。
“找死——”應心瑭握着慣用的鋒利短刀,看着不遠處鬼鬼祟祟的身影,咬牙切齒雙目充斥厲色。
姜遣保持極強的精神力,淩厲的雙眼驅散灰白迷霧,終于再次聽到熟悉的聲音。
“我不重要?”
姜遣聽見這麼一句猶疑不定的問話。
他不知道自己之前沉溺在歡愉之中耽誤了多少時間,迅速循着聲音趕到應心瑭身邊。
看着她一個小小少年,在黑夜中獨身一人不敢睡。
看着她怯生生地吆喝,吃喝在巷尾街頭數着銅錢。
看着她風裡來雨裡去,總被人挑刺砍價甚至賴錢。
看着她半夜驚吓而醒,握着短刀喊着找死沖過來。
“我是姜遣——”姜遣試圖讓一刀刺過來的人清醒。
可是應心瑭修為不夠,怒氣極盛聽不了勸,明顯深陷在自己的情緒之中。
姜遣有些明白破局的關鍵了。
隻不過還在與殺氣騰騰的應心瑭打鬥,一時想不到辦法讓應心瑭自己赢自己。
姜遣分析,他之前分明是陷入了極度的歡喜之中。
與應心瑭陷入極端的憤怒,雖然相反,但是共通。
“應心瑭——此人偷東西時,已經被你屋裡的機關刺傷。”
姜遣引導着,殺紅了眼很容易喪失心智,就更不可能毫發無傷破局出去。
“我攢錢容易嘛!二狗,今日我就讓你知道,欺負我的阻力有多大,偷我錢的後果有多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