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召集過來距離較近的另外兩名弟子。
“其餘人,分散開來找向蓮,一時趕不回來集合。”她向姜遣說道。
姜遣略一颔首,許子庭會找借口不來。
“這就是向蓮啊——長得好乖哦——很快就能回家喽。”鄭原摸摸向蓮頭頂,試圖讓不敢說話的少女放松一點。
“姜師兄,鄭師姐,我想去那邊打聽點事兒——”應心瑭将一小盤點心推給向蓮,擡眼看向窗外對面戲樓說道。
“快點回來。”姜遣也沒阻止。
埋伏人,當然要趁對方沒恢複盡快動手。
可過去一日,周邊沒有任何危險的動靜。
一日,足夠修為還行的上人,服下靈藥恢複如初。
鄭原不太放心,看着外面的熱鬧,拉起向蓮說道:“姜師兄,不如我們一塊兒去吧。”
一群穿着樸素的青少仙,進了熙熙攘攘的戲樓,聽着咿咿呀呀的唱腔,圍坐在茶桌邊。
“心瑭,你來這裡做什麼?想聽什麼戲?”鄭原點了兩壺茶水問道。
應心瑭直言:“我想聽——呂國以前的事兒。”
樓内的茶桌,一桌挨着一桌,轉頭都是喜歡湊熱鬧的陌生人。
應心瑭習慣性地和人搭話:“這位公子,好像在哪裡見過呢。”
鄭原和向蓮同時擡頭,為什麼有人能将如此尴尬的搭話,說得這麼讓人難以拒絕。
姜遣已經命令龍賓關注着周圍任何風吹草動。
坐下斜對應心瑭,茶都沒到嘴邊,就聽見這麼一句熟悉的搭話。
“是——是嗎?”手中端着茶盞的青年心中激動。
在一群夥伴面前,被這麼可愛的姑娘搭話,倍有面兒。
“我初來乍到,路過這裡。聽說呂國以前是應國,對嗎?”應心瑭直切正題。
“對,一百多年前,是叫應國。”青年熱絡地說道。
應心瑭頓覺近鄉情怯,不知道如何問下去,總不好将師父的名字大肆宣揚。
她不知道,當年師叔師父遇見的仇家,究竟是什麼來路。
“我也姓應呢,不知道祖上是不是這裡遷出去的。”她随口說道。
青年沒被這麼搭話過,也不知道怎麼和姑娘說下去。
聽到此,伸手将椅子挪近些,恍然想起什麼,趕緊接話:“我們這裡,最出名的就是一位應國公府的女公子呢。”
女公子!
“叫什麼名字?”應心瑭緊張地掐着指尖問道。
“嗨——應國公府上女公子啊。”
“名字呢?”
“女子,都這麼稱呼,哪有連名帶姓一起叫得。”
“這——她為什麼最出名?”
“因為——”青年低頭湊近,好像避諱什麼似得。
應心瑭接到暗示,也湊了過去,附耳傾聽。
“聽說她十五年前,刺殺過岐天子呢。”青年靠近腼腆又神秘地說道。
應心瑭舉動更神秘,手掌擡起擋住一半臉,聲音極輕:“為——什——麼?”
“哎哎哎——這事誰不知道啊——别趁機靠近人姑娘。”青年的同伴一把将人扯開。
“姑娘,我跟你說。這女公子厲害着呢,手握長槍差點就将天子殺了哇。”
“差點?那後來呢?”應心瑭坐正了問道,手握長槍啊,就是師父。
“後來,誰知道她去哪兒了?”那人磕着打瓜子無聊道,這都是說膩歪了的話題。
“我知道,她跟一個窮了吧唧磨鏡過活的男人,私奔了。”被同伴扯開的青年找回場子。
應心瑭好生聽着,半口氣沒喘上來。
磨鏡人,那不就是師叔嘛。
男人,私奔?
這什麼天大的笑話,師叔也是女子啊。(4)
“瞎說,這是戲文裡編的。她說自己有使命,沒工夫與人成親。”青年的同伴嬉笑:“你說這女公子——”
青年見姑娘一語不發,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應姑娘——小生家中——”
“應師妹——”嗓音略沉的一聲喊,打斷了青年的自我介紹。
應心瑭目光隔桌看過去,猛然想起——
師父刺殺天子若是真的,那她就是刺客的乖徒。
而姜遣,是王宮國師身邊的侍衛啊。
“姜——師兄,十五年前,你多大啊。”她問。
“七歲。”姜遣意味不明地回了話。
才七歲,那跟零歲的自己,算不上有仇哈。
應心瑭算了算,十五年前的天子,是當今少年天子的祖父。
他幹了什麼惹着師父了……
不過沒兩年,就是他兒子繼位了。
也就是岐國城破之際,丢下國師司星序和寵妃孟洛棄城逃走的那個大王。
那九年前,會不會是他為父報一槍之仇,派人追殺師父和師叔的?
可那位大王,都已經死了,師父還用報仇嗎?
還是說,大王的死——
“喝完茶早些回去休息,明日一早趕路。”姜遣放下茶盞,安排道。
應心瑭回過神,與姜遣對視一下。
感受到那一眼的壓力,她長睫顫了顫不知往哪裡躲。
台上人,還唱着台下人的遺憾。
姜遣垂眸,方才他的目光不知為何,多逗留了一息。
倒映在杯盞中的雙眸,随着晃蕩的茶水,起了波瀾。
台上人唱着悲歡離合。
台下人不知,為何不再執着于看清心中幻影的模樣,為何已經不在意相似的眉眼,反倒覺得應心瑭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