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這樣的大能前輩,在太過狼狽的情形下,不喜歡被人看着。
她下了樓按白時尋說得,找到紗帳内一套晨曦淺黃飄逸衣衫換上。
在宗門,她授業道飯堂劍閣三點一線,儲物手镯裡沒備換洗衣物。
待後背傷口上了靈藥,又換好衣服,她走到樓梯口,問:“公子,我上去收拾一下啊。”
“上來吧。”白時尋也已經換好衣物,換得時候還聽着樓下輕微的忍痛嘶嘶聲。
幸好不是化身之後的利爪所傷,否則應心瑭的心已經被掏出來捏碎了。
“我已經收拾好了,你在這兒恢複一下。”白時尋看上去有些不敢對視。
但又忍不住想看看新衣:“早就想送給你,隻是你們宗門小弟子穿得衣服都是統一的。”
“可不是嘛。我都穿膩歪了,這身我很喜歡,很襯我。”應心瑭擡手甩了甩輕紗袖,才照例盤坐在窗邊沉浸。
誇自己向來不客氣呢。
白時尋目送過去,心情好了很多。
他和應心瑭初相遇,是在一片淺黃色的連翹花叢中。
内生真力不需要什麼靈氣充裕的特殊環境,隻要沉浸下去,就和睡一覺恢複體力差不多。
一個時辰之後,應心瑭睜開眼睛,看向坐在床邊兒走神的人。
“公子,你這次怎麼還嚴重了?”
“我想吞并魔印,失敗了。我留在這兒,你也不安全,我想回無極門了。”白時尋為難地說道,沒有隐瞞。
“那我要跟宗門請示。”應心瑭也不勸。
白時尋竟想吃掉魔印為己所用,出什麼事她控制不了。
“好。”白時尋看着一道文心簡從應心瑭腕上的玉镯飛了出去。
他沒有歎息,平靜蒼白的臉卻讓人覺得更可憐。
“我聽隋俞說,你被人欺負了?”他戀戀不舍地找着話。
“沒欺負着,我欺負回去了。”應心瑭語氣霸道。
“人還不少。怎麼會呢?”白時尋目光流露的不是不放心,而是明顯的懷疑。
好像認為,竟然有這麼多人不喜歡應心瑭,是不應該的,也是他不可想象的。
應心瑭目光趨向柔和。
公子失憶後清修一百六十七年,不怎麼出無極門逛。
“是不少,但都被我抽到牆角去了。起哄的和領頭的都是一夥的,算一個。圍觀看熱鬧的,不用算。這麼算起來,其實讨厭我的人也不多。”
以端木嘉的身份,和他打通玄竅的速度,身邊圍一幫人很正常。
應心瑭暢想,等她厲害了,說不定她手邊兒的自己人,更多呢。
白時尋聽着恩怨分明的話,無奈一笑。
應心瑭處置這種事駕輕就熟,沒爹沒娘的孩子,隻怕沒少被人聯手欺負。
“是呢,一個人不喜歡你,是那人有問題。好些人不喜歡你,因為他們都是一夥的。就算全天下都這樣,也無非如此,又與你何幹。”
白時尋舒展了眉宇,珍視的眼底隻有一人甚是受用的神情。
應心瑭弄不懂白時尋在無極門如何修行的。
隻是聽他言語,覺得有點怪怪的暖心之感。
“公子在無極門,平時什麼人都不見嗎?”
“無極門在無極之野,望不到盡頭。偶爾出去,遇見的是蝴蝶、鲲鵬、赤鱬、青鸾、乘黃這些。”
應心瑭神色驚喜,脫口而出:“這都是精靈瑞獸啊。光一個鲲化為鵬,那得住多大片地兒。還有乘黃天馬,飛跑起來的地界也不能小。”
白時尋神色愉悅,語速極快:“心瑭你喜歡瑞獸,若是願意去無極門,我可以帶你去——”
“不可以!”姜遣在樓外,就打斷了白時尋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