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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真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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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楠做了一晚上夢。

她夢見了爬樹的書蘭阿婆,正在學讀書寫字的外婆,當然還有那個陳少爺。

夢裡所有人都是S+電視劇服化道的水準,陳少爺等小未婚妻長大,兩人一起留洋了。

醒來之後的向楠不得不得承認外婆說的對,她确實被電視劇教庸俗了哈。

洗漱完打開門,外婆在院子裡曬太陽,二舅媽和小舅媽寸步不離守在外婆身邊。

昨天晚裡幾個人一直商量到後半夜,這會男的還沒起床,一家女人倒都早早起來了。

外婆看見向楠就沖她招手:“走,吃羊肉面去。”

沈家珍一清早去買了豆漿飯團回來,聽到婆婆要帶向楠出去吃,笑着對她們說:“媽,早飯我已經買回來了,就在家裡吃吧。”

吃早飯的時候再好好勸勸老太太,把房子賣斷。

向阿婆搖頭:“我跟楠楠出去吃。”

向楠飛快圍上她的小狗圍巾,很狗腿的跟在外婆身後出了門,把戰場留給勇者媽媽。

沈家珍看着婆婆的背影,心口一陣陣發悶,忍不住想真是個潇灑老太,她要是早上吃一碗羊肉湯面,那一整個白天都不餓,消化不動了。

明明前兩年跳廣場舞的時候還能吃能睡,人啊,就不能差這兩三歲。

向楠跟着外婆去橋邊人家吃羊肉面,要了一碗白湯大碗,一碗紅湯小碗。

大碗的是向楠的,小碗的是外婆的,兩人并排坐在臨水的窄桌上,冬天的太陽把河水曬得像玻璃糖紙似的閃着光。

等面上桌的功夫,向楠把自己的夢告訴外婆,向阿婆越聽越笑:“你這又是從哪個電視劇裡看來的。”

湯面上了桌,向楠哈哈樂着啃了口羊肉骨頭,還沒等她承認自己俗氣,就聽外婆說:“怪不得要拍這種電視劇,真要是那樣……也挺好的。”

向楠聽出外婆語氣中的遺憾,輕輕碰碰外婆:“後來呢?後來書蘭阿婆去學堂了嗎?”

“去了!先去女小讀了四年書,又去考了省城女中。”

這都是陳少爺寫信回來特意要求的,當時鎮上人家都說陳家真是不得了,到底是娶媳婦還是選女狀元?

“那你呢?”大小姐去讀書,小大姐阿婆怎麼辦?

向阿婆臉上的皺紋像河上的水波似的漾開:“我跟去了,書蘭姐教我讀書識字,還給我改了名。”

從松、楠、華許多好字裡選了榮,說以後的日子要欣欣向榮。

“要是我也能通過女中的入學考試,她用私房錢替我出學費。”

“你一定通過了吧?”向楠急問,又從外婆的笑容裡讀出了答案。

向榮通過了省城女校的入學考試,小大姐跟大小姐當同學。省城女中的女學生服是細白布的上衣,黑洋紗的裙子,穿上誰也看不出來她是女傭出身。

“我們還去省城的照機館拍了照片。”那也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拍照片。

拍完相片,照相館的師傅還會給相片寫上字,向阿婆用手帕慢慢擦嘴:“書蘭姐選了四個字。”

“哪四個字啊?”

“金蘭同契。”

“照片呢?我能不能看。”向楠翻過外婆的相冊,有外婆參加工作拿了表彰的單人照,也有女職工們一起去療養拍的大合照。

幾張之後,是外婆外公穿着樸素衣裝,胸口戴大紅花的結婚照。

再後面的就是家庭照,先是舅舅們的,然後是媽媽,最後幾張是小輩們的,哥哥姐姐們結婚時的家族合照。

但她沒見過那張最年輕的,外婆十幾歲時的女學生照。

向楠問完,久久都沒聽到外婆回答。

河道間蕩過幾艘挂紅燈的烏蓬船,船上坐滿了元旦假期出來旅行放松的遊客,向阿婆望着船上紅黃燈籠:“沒拿到。”

日本人投降之前把省城炸掉大半,照相館炸沒了,那張照片也燒沒了。

向楠捏筷子的手頓住,省城被炸了,外婆沒能去讀書。怪不得外婆相冊的第一頁,是空着的。

外婆就隻穿上過一次那套女學生服。

祖孫倆默默吃完了面,向阿婆按住外孫女搶單的手,自己掃碼付款,然後伸着腿說要繞幾座橋走走消消食。

不走小路,隻走主街的橋,繞一圈也得五六千步。外婆這個年紀天天這個運動量,怪不得九十歲還腿腳有力呢。

二人走過水街時,向阿婆才又開口:“省城炸了,陳家就想幹脆把婚事辦了,免得……”免得兒子出去鬧事。

陳家一封信,說老祖母病危,把陳文藻從上海騙了回來。

為了讓他不出去,想着給他喂點煙膏,這件事當然要跟親家提前商量。

陳掌櫃夫人一邊哭一邊說:“我們老爺打聽過了,外頭好些人家都這樣,不妨害的……不說上海了,省城都炸過一輪,他在身邊,我們才能安心,你們也才能安心不是?”

十六歲的謝書蘭躲在隔扇後全聽見了,她知道煙膏子是什麼,省城裡有大煙館,進去的是人,出來的是鬼。

她寫了一封“情書”,讓向榮送給陳少爺,約陳少爺在鎮外那棵大銀杏下見面。

這些年兩人雖然是未婚夫妻,卻還恪守舊禮,除了謝書蘭爬在樹上的那一次,陳文藻再沒見過她。

陳文藻本就想跟小未婚妻說清楚,當年她還沒長大,貿然退親,她一個女孩在鎮上哪還有活路。

就算遠嫁到外地也得一輩子背着退過親的名聲,于是他想了個辦法。

對父母說:“她嫁給我就是伺候我,我要不喜歡,娶她作什麼?就按我的條件來。”

擺出陳家媳婦必須以夫為天的規矩來,先說他不喜歡腳上畸形的妻子,又說希望未來妻子能讀新式學堂。

如今謝書蘭十六歲,他回來既是探望快病死的祖母,也是來跟謝書蘭退親。

“謝小姐,當時你尚年幼,必不能明白我為何退親,如今以你的學識眼界,應當知道退親才對你我都有好處。”陳文藻循循說道,“人生當有自由,有愛人的自由,有不愛人的自由,有為心中大義奮鬥的自由……”

謝書蘭急得直跺腳:“這些我知道!你知不知道你快沒有自由了!”

謝書蘭不懂事時也讨厭過這個未婚夫,每次來信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仿佛他陳家少爺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要求這個要求那個。

謝家簡直是按陳文藻的要求造了個模子出來,再将她按模具打造。

可等她上了學讀了書,去省城見過世面,便開始漸漸懷疑陳文藻也許根本不像他信上所說,“娶小腳婦怕在同窗面前失了顔面”才讓她放腳讀書。

她等不及陳文藻說話,把陳家決定将他關起來,喂他吸食大煙膏的事告訴他:“你趕緊跑吧!”

陳文藻有片刻雙目失色,他萬萬沒想到至親為了讓他“聽話”,竟然不惜給他喂煙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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