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興德沒想到一句謊話都騙不過,他就是個賣鹵貨的,哪經得住這麼問:“我們是同村的,我一直也沒孩子,他說花點錢就能有個後。”
宋晨忍着怒氣,資料顯示陶興德有個七歲的女兒養在鄉下,這叫沒孩子?
宋晨繼續問,不到五分鐘,上家在哪,做這“生意”多久,手裡大概賣出過幾個孩子,都問出個大概。
三歲大的健康男孩是俏貨,陶興德根本沒那麼多錢,他用他七歲的女孩抵了一部分。
宋晨差點把筆捏斷,他深呼吸一下,整理完筆錄交給師傅。
老張捧着茶杯微微笑了:“不用看,挺好。”
宋晨一刻也不敢停:“師傅,我還想去别的訊問室,我再學習一下。”
他想知道他能看到人說謊紅溫,是不是隻對陶興德有效。
宋晨去廁所洗把臉清醒清醒,出來就碰到了江萌,江萌也是來洗臉的,她準備清醒一下,然後繼續她的“KPI”。
她跟好幾個同事說:“我今天感覺特别好,說不定還能再逮幾個。”
這種事是說不準的,劉明幾個就都曾經遇到過,押着嫌疑人指認案發地時,經常會碰到些“怪事”,這一行幹久了,要說老天無眼,有時候也不是。
可能江萌今天就是運氣好,保不準真能再抓兩個回來。
兩人在廁所門前的洗手台碰上,宋晨看了江萌一眼,他想起來了。
“小江姐,你剛剛是想問我眼貼的事嗎?”
“啊,那個眼貼挺好用的,我想買點。”江萌确認了宋晨使用眼帖後沒異常,她要是貿然說自己的眼睛異變,能在看人的時候看見通緝令的顔色,那不是太詭異了嘛。
說謊!
宋晨努力瞪大眼,小江姐說謊的時候不會紅溫,可能是因為她心理素質強,他隻能看見一點點輕微的波動。
宋晨擡起手揉了揉眼睛。
江萌看着他,片刻試探出聲:“怎麼了,你眼睛不舒服?”
“嗯!”宋晨的這一聲嗯,用盡了對隊友的信任,“我現在是宋洛克……”不對夏洛克是英國人。
宋晨重說:“我說我現在是宋青天,你信嗎?”
他說完變了臉色:“我師傅也用了眼貼!”
……
白漁面前的玉盆金葉樹抽出一條分枝。
枝上像結葫蘆似的,結起一個又一個個光泡,屬于江萌的那個光泡,果實已經長到了蓮子大。
白漁高興起來還像魚,她搖頭擺尾。
碼頭鎮今夜熱鬧異常,春晚在鎮上設了分會場,水邊架起水舞台,幾艘大船泊在湖面。古鎮龍船入水,遠山燈火連綿。
時不時就有爆竹煙火在小院上方亮起。
外頭熱鬧,天井裡依舊安然,水幕上放着白漁想看的戲,桌上擺着白漁愛吃的菜。
葉飛光把包了小金元寶的蝦肉蒸餃挾到她碗中:“這就是她的副作用?”
副作用因人而異,江萌本就有眼病,眼病被明目貼治好,看到人的顔色就是她使用明目貼的副作用。
宋晨也是一樣。
獬豸的指甲蓋磨粉,用在公門人身上,正是最合适不過。
一串五隻葫蘆光泡,隻要能結出一顆金色的果子,那都大賺特賺。
簡直就是做生意的天才!
白漁一口吃掉蝦肉餃子,吐出一個金元寶來。
明年玉京堂的财源滾滾滾,好運連連連。
葉飛光趁着白漁高興,拿出玉京堂收到的新年禮,一張張拿起來念給白漁聽。
一根柏樹枝,這是五柏送的來的,賀帖上強調,它現在是六柏。
一朵梅花瓣,這是梅仙送的,她先發來春帖,待到她開花那天請白漁去吃酒。
還有一份是土地公的回禮,土地是神沒有禮物,隻有印着土地神像的賀年卡,賀年卡上寫着幾句勉勵。
最後一份禮物預備得很豐盛,葉飛光手裡捧着帖子,眼光卻落在白漁身上:“這是胡家送來的。”
“胡家?她們消息怎麼這麼靈通?”這麼快就知道她的藥鋪又開張了。
葉飛光等的就是這句:“胡家收了編,正在為地府辦差。”
狐狸一族比别的妖族聰明,它們從古時起與人相交就多,識熟人類文字和規則,它們大部分都在地府當客服。
葉飛光是天務員,狐狸族出了許多地務員。
“這對妖修是條出路。”葉飛光循循善誘,“下界許多妖修想考還考不上。”這年代吃人修煉是極難的,靈氣又稀薄,許多妖未修至化形已經身死。
已經身負道行的妖,若不想身死道消,最好的出路就是為天地二處做事。
雷劫讓白漁傷勢沉重,休眠期也格外的長。
眼看她魚鱗變薄變小,葉飛光憂心如焚。
到得此刻,他才明白憑他根本沒辦法治愈她,若是她千年修為一夕消散,醒來蛻變回白魚一條……
那他有沒有足夠的力量守候她再次化形?
在藥鋪裡确實是守着她,可沒法守住她。
于是他趁天地動蕩,神官空缺之際去考了天務員。
第一輪就入取了,考官翻閱他生前政績疑惑問他:“你死之前的政績就足夠申請?這四百年幹什麼去了?”
“太可惜了,你剛死就來說不定能當上一方末位神,我們現在卡級别卡得特别嚴,你得從下階天務員一級一級往上升。”
那四百年,對他絕不是浪費。
葉飛光還想再誘導兩句,白漁卻倏地皺起眉尖。
方才她一雙眼睛像兩眼活泉,此刻活泉結凍:“你想去考天務員?你想自己先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