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名《落日》。
畫布上,一輛純白的列車呼嘯而過,朝着一道橫亘天空的裂縫飛馳而去,仔細一看,那裂縫中竟然長着密密麻麻的臉,其中最為顯眼的是居于瞳孔中央位置的21 張臉。
這些臉上的表情各異,畫風也大不相同,看上去活靈活現的,但是又過于蒼白了些,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攝去了靈魂一樣,空洞中帶着些許詭異的感覺。
人臉和列車之外,全是一片扭曲的暗色,給人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
時曦認真看了好久才分辨出暗色的畫布後面原來還畫着密密麻麻的眼睛,不——那根本不是眼睛,而是一張張被塗黑的人臉,沒有五官,隻剩下深黑的眼睛輪廓。
情緒各異的眼睛雜糅成一團,甚至随着時間的流逝有着愈加鮮活的迹象,仿佛下一刻就要掙脫畫框,将時曦揪入無邊的煉獄之中。
“嘶——”
看完那些堆擠在一起的人臉,覺得自己精神被嚴重污染的時曦差點忍不住把手中的東西扔到垃圾堆裡。但她還是克制住了,畢竟這是别人的東西。
沒想到啊,真沒想到啊——
看來小紅說得人不可貌相是對的。
時曦顫巍巍地将畫布蓋上,然後用一言難盡的表情與虛拟投影雲绯對視着,“你這畫,還真有點吓人哈。”
看完時間,時曦的手從畫闆背後一拂而過,輕輕地将畫闆放了回去,這才準備離開。
“好了,我要先走了,晚點再來找你玩~要記得我的湯圓哦”
雖然被對方的畫驚得心裡有些毛毛的,但時曦對雲绯這個人還是很好奇的。上次走之前她聽到雲绯說湯圓,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不是要請她吃湯圓,但……保持一點期待也未嘗不可。
對各種美食懷有平等期待的時曦輕快地朝身後擺擺手,終于踩在剩餘時間三分鐘的底線回到了過道之中。
不僅如此,她還很貼心地幫雲绯把門關好了,畢竟那幅畫看上去,着實有點吓人了。
兩側車廂門之間有腳步聲和談話聲傳來,趁着還有幾步路的功夫,時曦連忙展開了藏在畫闆背後的那張小紙條。
紙條背後繪制荊棘與長劍,正面卻用潦草的紅色字迹勾勒着兩行字:
“小心***,**到站***上車,随機**一個人。”
“不是随*,***有目的**,不不對——**害我**是***!!!”
這張紙條上有很多字被血迹掩蓋,看不太清除,但隐約可以推斷出以下信息:
第一,列車到站後會上來某種東西,這種東西會有目的地針對某個人。
第二,這種東西帶來的危險反在其次,真正緻命的是另一種東西。
“怎麼樣,發現什麼信息了嗎?”
一個戴着眼鏡的年輕男人在時曦面前站定,很是自然地伸手,想拿走時曦手中的紙條。
“你誰?!”
此前完全沒感知到陌生的氣息,卻被突然身處的手吓了一大跳,時曦收起紙條就往後退了一大步。
“咦?失敗了嗎?”
面色溫潤的席青扶了扶自己的眼睛,眼裡流露出一絲詫異和興味來。
“我叫席青,是「浮雲号」的程序設計師。”
他并不覺尴尬,而是狀若無事般朝時曦笑笑,渾身似乎有一種柔和的聖光發散,能讓人不自覺就歇下心防。
幻視中央大燈泡的時曦惡寒地打了個哆嗦。
“席青,你又來這套!”
姜瑤的聲音從車廂門那裡傳來,她一看這個場面就知道這人是想不勞而獲,利用自己詭異的親和力從别人那裡無痛取走線索。
姜瑤三兩步跑到時曦的身前,擋住了席青無處散發的魅力。
“怎麼,你認識?”
席青嘴邊噙着一抹玩味的笑。
“要你管!”
屢屢被席青坑害的姜瑤晃了晃自己有些發暈的腦袋,當即立斷,拉起時曦就往遠離對方的角落而去。
一邊走一邊還不忘給時曦科普席青的天賦能力:
“席青是我們敵對師門的人,别看他長的人模狗樣的,實際上心眼子可多了,他的親和力很高,最擅長的就是無聲息地降低别人的心防,讓人被騙了而不自知;而且受影響的程度會随着跟他相處的時間增加而增加,阿漣你可一定要小心他。”
短短幾步路,除了一些不能說的,姜瑤是三兩句就将席青捯饬了個幹淨,聽得一旁席青臉上的笑都僵在了嘴角。
“你就這麼把消息都告訴我了,不怕他報複你嗎?”
時曦很是好奇。
“不會,我有師父給的法器,才不怕他呢。”
姜瑤得瑟地拍了拍自己腰間挂着的鈴铛。
這話說得,甭說是時曦,就連席青也不禁為她的毫不設防感到驚歎。
“好了,我們就在這。”
姜瑤拉着時曦回到了她們出發前的卡座旁。
剛站定不久,去搜尋車廂的人就都回來了。
時曦左右看了一眼,除席青之外,另有兩位打扮得像貴夫人一樣的女子,一個偏溫婉,一個偏威嚴,看年紀和眉眼,大抵是自己這個身份的長輩。
還有一位的打扮則跟席青差不多,黑框眼鏡,黑眼圈更重些,頭發似乎也沒那麼多,大抵也是一位程序員。
倒計時六十秒。
想着接下來可能到來的危險,時曦晃晃自己指尖的紙條,笑眯眯地開了口。
“朋友們,線索交換嗎?先說跟站點有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