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彌漫,潮濕的氣息侵染浴室,浴缸放水要等一會兒,莊渚玉把受傷的那隻腿包紮得嚴嚴實實,脫掉白色毛衣,裡面是一件襯衫。
“可以了。”梁聞淵扶着莊渚玉,防止他不好走路摔倒在地上,手心觸碰手背,梁聞淵半攬着他。
“好了,我自己來吧。”
“有什麼事情叫我。”梁聞淵走到浴室門口。
“那我要你現在留下來和我一起洗,要不要?”
梁聞淵整個人都快僵直了。
莊渚玉原本也隻是想逗弄他,看見他又變扭又抗拒的樣子,眼底溜過笑意,“說着玩,放心吧,你把門開一個小縫,這樣空氣好流通。”
照他說的,留了個通風的縫隙,梁聞淵離開了。
脫掉襯衫和褲子,莊渚玉攀着浴缸邊緣,淺淡的桂花龍井緩緩飄入鼻中,他小心翼翼地躺進放好水的浴缸裡,受傷的腿擱在邊緣。
整個人放松了下來,車禍帶來的後遺症似乎緩解了不少,但心裡卻始終覺得哪裡怪怪的。
隐約聽見了自己的手機鈴聲在響,果然沒一會兒,梁聞淵就敲了門,低沉的聲音悶悶的,“你手機響了。”
“遞給我,直接進來。”莊渚玉看向門口。
沒動靜,莊渚玉笑道:“我身上有泡沫,什麼都看不見,你進來吧。”
這樣一說,梁聞淵帶着手機推門而入,一股清香湧入鼻腔。
“你這樣,顯得我們好像是陌生人一樣,像不熟的合租室友。”
梁聞淵腳步一頓,心髒像被戳了個口子。
事實,的确如此。
浮起的白色泡泡完全覆蓋了莊渚玉的身體,纖細的手臂慵懶地扶住邊緣,一小部分露出在空氣中。鎖骨漂亮明顯,肩胛骨精緻,頸側到下颌線位置拉出一條優美的線條。
受傷的那條腿露出一大半,又細又長。盤靓條順。
他側過頭,望向梁聞淵那邊,臉頰被蒸騰出淺淺的紅暈,發尾完全被水浸濕,手臂一伸,從梁聞淵那裡接過手機。
梁聞淵幾乎是落荒而逃。
“小莊,上次感冒好了嗎,自己記得買藥吃。唉,以前我也忙,沒空照顧你,我記得有一次忙完回家,發現你大晚上起了高燒還在寫作業,病都是自己扛過去的,你也不像别家的小孩,哭了疼了還能喊喊爸媽。”電話那頭在說話。
抽了一口氣,鄧俐講話時有些颠三倒四,“姑媽對不起你,沒能把你好好撫養大。”
莊渚玉神經緊張,連忙問道:“姑媽,你是不是又喝酒了?你現在身體不适合喝這些的。你願意接養我,我已經很感激了,不要自責。”
“行,那我不說這些話了,我就是又想到了以前的事情。”鄧俐吸了下鼻子,“有什麼事情要給我打電話,姑媽幫你。”
“好。”莊渚玉拖長尾音,“姑媽也要照顧好自己。”
莊渚玉從小就是自己一個人,一開始的确不适應,但後來他發現自己逐漸适應了這種孤獨,他不會羨慕别人幸福的家庭,也不會抱怨為什麼還是個小孩兒就要遭遇巨大變故。
他是個内核很穩定的人。
他不願意麻煩别人,特别是姑媽,何況姑媽現在已經組建了家庭,再讓她擔心自己就挺不對了。
後頸處的頭發刺弄着皮膚,再泡下去對身體不好,莊渚玉想洗頭發,但他現在很難做到,隻好叫梁聞淵過來幫忙。
推門時,莊渚玉正咬着發圈,兩隻手攬起後面的頭發。
看見梁聞淵來了,莊渚玉又将發圈從嘴裡取下,“你來了,那我就不綁頭發了。”
“怎麼了?”梁聞淵問他。
“可以幫我洗頭發嗎。”莊渚玉把發圈給他。
手心的發圈被攥起,梁聞淵沉聲道:“好。”
洗發水被揉成泡沫,梁聞淵一開始隻敢觸碰莊渚玉的發絲,由淺及深,手指緩緩深入發絲中,他用很輕的力度按摩着莊渚玉的頭皮。
“想不到你還會給别人洗頭發。”看梁聞淵這種究極冰山伺候自己,覺得很奇妙。
梁聞淵半蹲,從他這個視角來看,胸前的紅痣尤為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