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沉默,沒有人率先說話,電話那頭的李巍哈哈兩聲,“你們不是情侶關系嗎?那是我猜錯了?如果不是的話,确實有點尴尬,這樣吧,明天來醫院找我,我開點緩解的藥,不過長期吃藥肯定會影響健康,而且緩解的效果不一定有多麼好。”
言外之意吃藥是下下策。
莊渚玉接過電話,“我明天抽個時間去找你,下午李醫生有空嗎?”
“行啊,你可以下班點後過來找我,反正我也不着急離開,我提前打電話給你。”李巍說道。
“好,那謝謝了。”
挂完電話後,莊渚玉和梁聞淵心照不宣,一個去刷了牙,另一個去洗了手。流動水流嘩嘩作響,莊渚玉關閉了,他的口腔痛感不複存在了,二十分鐘之前經曆的那些他都快要忘記了。
這也意味着,他下一次病情來臨時,會比這次嚴重。下一次永遠比上一次突破疼痛阈值。
“很晚了,多虧了你,明天我會去拿藥。”莊渚玉眼睛帶着笑意,道了謝。
“要我送你去醫院嗎?”梁聞淵跟在他身後不走。
“不用,醫院很近,就算步行十幾分鐘都到了。”梁聞淵跟到了卧室門口,欲言又止的樣子,莊渚玉停下腳步,手放在扶手上,“還有事要說嗎?”
“吃藥的副作用很大,也解決不了多少問題。”梁聞淵說得很委婉。
“我知道。”松開了門把手,莊渚玉轉過身靠在牆上,冷風吹過,他小聲地咳了一下,“但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李醫生給的建議......你明白的,并不可行。”
“讓你幫我治療饑渴症已經很為難你了,”莊渚玉笑了笑,“你真的不需要為曾經的小事報答什麼,你已經幫了我很多很多,要報答的話,早都報完了。況且在這段治療關系中,吃虧的是你。”
莊渚玉難得袒露心聲,“親吻這種事情,一般隻有親密的戀人才會做,而且我覺得你應該是那種對感情很珍重的人。你說過你沒有談過戀愛,那這應該是你的初吻,為了一個室友,付出這麼多,我覺得沒必要。”
“接吻這種行為确實有特殊性。”沉默半晌,梁聞淵開口,“沒關系,朋友之間不會親吻,會親吻的也不一定是戀人。”
梁聞淵直勾勾地看着,瞳色幽暗,似乎暗藏着濃烈的獨占。
“你的病情會逐漸加重,如果嚴重到了吃藥無法解決的地步,我會幫你。”
說完後,莊渚玉有些怔住。梁聞淵說這番話時,語氣中帶着些平日不常有的強制性,他沒有征求自己的意見,而是表明,真到了那個時候,他會毫不客氣地通過接吻的方式幫自己。
梁聞淵這種行為背後,有很多可以探究的地方。莊渚玉最大的疑惑是,梁聞淵他就那麼關心自己?
說不上來怪異感在哪,莊渚玉發現他可能真的不太了解面前的這個人。
“我的病發時間沒有任何規律,這意味着我們的生活将會不斷重疊,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莊渚玉問道。
“我不在意這些。”梁聞淵巴不得這樣,他内心的貪婪、迷戀、心疼快要透過眼睛窗口全部顯露出來,
“......既然你不覺得為難,那就按照你說的,嚴重的時候再考慮。”莊渚玉在猶豫。
梁聞淵問:“我想知道,你會介意嗎?”
“當然不會,這可是在治病。”莊渚玉用開玩笑的口吻說出,“實話說,假如我大腦自動‘綁定’的對象不是你,我可能真的要考慮很久,甚至是拒絕了。”
梁聞淵以為自己是幻聽,眼睛亮了一下,呼吸頻率快了,急迫地追問道:“為什麼?”
“可能因為你對我來說是安全的。”
安全......
梁聞淵忽然回想起簽訂合租合約那時,莊渚玉說對自己很放心,因為覺得自己是位好室友。
因為一位好室友并不會産生超過室友情以外的情愫。
所以莊渚玉說的“安全”是這個意思麼?
他認為自己是那種無論發生什麼親密接觸,都隻會當成是報恩,并不會引起感情變質的人。
可他從一開始就暗戀着莊渚玉,他在莊渚玉面前,幾乎一半都是裝出來的。
心髒被一雙隐形的強有力大手狠狠攥着,讓他的血液停止流動,他開始感受到肢體發涼,整個人都要僵直。
不可以這麼想。梁聞淵阻止腦海裡陰暗的想法,他是來幫莊渚玉的,隻要他能健康快樂,就好。
“嗯。”梁聞淵沒再多說一句話,“我先去睡了,有事敲門,我會聽見的。”
望着梁聞淵的背影,莊渚玉竟品出了一絲落寞與孤獨,他感知到了梁聞淵情緒的瞬間低落。
是說錯了什麼嗎?将所說的話在腦海中複盤了一遍,莊渚玉沒意識到有什麼問題,等梁聞淵的身影完全隐匿之後,他便也回屋準備入睡了。
第二天結束畫室課程比平時晚了一些,李巍打的電話莊渚玉沒有接到,他回撥了過去。
“我以為你有事呢,就打電話給聞淵了,他說他待會就過來拿藥,你要不就别過來一趟了?晚高峰車也挺堵的,早點回去休息。”李巍說道。
莊渚玉沒想到梁聞淵會去醫院幫自己拿藥,他過去一趟确實不是什麼好選擇,多餘跑一趟,說道:“今天有點忙,沒看見電話。”
“沒事。”李巍停頓了幾秒鐘,笑了笑,“他已經過來了,不說了啊,我讓他拿藥給你送過去。”
說了句“謝謝”便挂斷了電話。關上畫室門,隔壁溫臨還在趕訂單。
“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訂單這麼多,累死我了。”溫臨擡頭看見是莊渚玉,有些撒嬌地抱怨着。
“我幫幫你吧。”莊渚玉順手穿了件圍裙,“回去也沒什麼事幹,在這待一會兒也挺好的。”
“渚玉哥,你身體撐得住嗎,要不你坐那吧。”溫臨包好包裝,“我很快就能忙完,不用幫我的!”
“我又不是真的病秧子。”莊渚玉以前也幫過忙,算是輕車熟路,做一些比較簡單的事情。
“哥,聽說那家玩偶店又上新了好幾款新品,特别可愛,你想不想去看?”溫臨星星眼,“我想忙完就去,可能人有點多,應該也還好。”
“好啊。”莊渚玉答應了。
即便他再沒有購買玩偶的需求,反正可以摸梁聞淵,這些玩偶可有可無。
“好耶好耶。”溫臨笑容滿面,做咖啡的速度快了很多,有條不紊地把全部訂單做完,他脫掉圍裙,收拾好店面,帶上泡芙。
“我先把泡芙送回家,五分鐘!”溫臨的家很近,還沒等莊渚玉回複就火急火燎跑走了。
看來是真的很愛玩偶。
莊渚玉有些想笑,坐在靠窗座位上,他拿出手機,梁聞淵給他發了條信息。
是幾盒藥擺在一起的照片,告訴他已經拿到了。又問他什麼時候關掉畫室。
莊渚玉發了條信息:[方便接電話嗎?]
消息剛發出去,對方就彈了電話過來。
速度還挺快的,該不會是在守着自己的回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