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場車禍,放學路上,碰巧修路,我換了一條路回家,拐角迎面撞到了,不過不算嚴重,修養了一段時間就好了,隻是記憶回不來了。"陳述事實一般,“就是這麼回事兒。”
“和我們剛合租那會挺像的吧?”絲毫不當回事一樣,莊渚玉眼角帶笑說着。
梁聞淵沒有那麼遲鈍,他明白莊渚玉和鄧俐提及此事的神色變動,以及莊渚玉後頸那塊疤痕。
莊渚玉習慣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或許是他不願意和非親近的人說那麼多。
“骨折是因為出車禍了?”碗筷發出碰撞聲,鄧俐差點要站起來了,露出擔憂的神情,“你這孩子,那時候還騙我。”
“早都好了,真的沒事。”給姑媽盛了一碗湯,莊渚玉給她順了順背。
鄧俐歎了聲氣,“總是病好了才知道說,你從小就這樣,多讓人心疼啊......”
“該說我們之前的事情了,到底發生過什麼,我還挺好奇的。”凝望着梁聞淵,他自我感慨,“我說剛合租那會,總是覺得很熟悉,就好像的确認識一樣,你那時候也騙我了,說我們不認識。”
“我......”
提到“騙”這個字,梁聞淵有些惶恐,他認為莊渚玉是不喜歡别人欺騙他的,但莊渚玉此刻帶着笑,像是在玩笑。
“我不是故意想騙你的。”
“那是什麼?不會是因為我把你忘記了,你生氣了吧。”
“當然不是。”梁聞淵放下筷子,認真說話,“我覺得對你來說,有沒有這段回憶都不重要。”
“為什麼這麼說?”眉頭微皺,莊渚玉從他的字裡行間中,能夠體會到他似乎習慣于将自己置于低位。
特别是和自己相處的時候......
明明放在人群中那麼顯眼那麼優秀,有時候卻透露着一股自卑出來。
梁聞淵以為他生氣了,越想好好解釋,措辭越是如亂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莊渚玉。
“我吃飽啦!”喝完最後一大口,沈疊捧着臉滿臉期待地看向莊渚玉。
“這麼快,等等哥哥,吃完了就帶你去玩。”讀懂了沈疊的意思,莊渚玉将他穿歪掉的外套整理好。
“嗯嗯!”沈疊繼續捧着臉,眼巴巴地看着。
話題被中斷,很快吃完後,梁聞淵主動說道:“我來收拾。”
“辛苦小梁了。”
莊渚玉帶着姑媽和沈疊玩了一圈,沈疊精力旺盛,走到哪裡都很興奮,天黑之時,他還蹦蹦跳跳,莊渚玉累得昏昏欲睡,他狀态不佳,坐在遊樂園的長廊上,手臂撐着側臉閉了會眼睛。
“哥哥,旋轉木馬太好玩啦!下次還想來玩!”大嗓門逐漸靠近,沈疊飛撲着莊渚玉,把莊渚玉直接吓醒了。
鄧俐跟在後面,"小疊,你怎麼都不累啊,媽媽和哥哥都要快睡着了。"
“因為我是超人哦,超人是不會累的!”
腳底發飄,莊渚玉穩住腳步,倏地鄧俐停下了腳步,朝着左邊望過去,視線跟着什麼移動,好像是看見了很令人懼怕的東西,她面色惶恐,甚至稱得上是驚慌。
莊渚玉很少在姑媽臉上觀察到類似于這樣的表情,他腳步一頓,跟着望過去,什麼都沒看見。
“姑媽,看見什麼了?”第六感預告他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莊渚玉也有些擔心。
“沒什麼。”鄧俐敷衍地笑了一下。
“媽媽!那邊有小狗氣球,飛來飛去的,很可愛!”沈疊跑來跑去,指給他們看,“小玉哥哥,我也有很多氣球,但是都飛走了,他們要去更廣闊的天空啦!”
莊渚玉沒好意思說,其實那些都是廢品垃圾,這樣的話也太毀滅童心了,于是跟着贊同,“是的沒錯。”
“媽媽,你為什麼不理我,你在看什麼呀?”
過去了十分鐘,鄧俐疑神疑鬼,總是往身後看着,即便現在遊樂園裡的人特别多,她依舊很害怕。
能讓姑媽害怕的隻有那個人,但想想也不可能,畢竟莊渚玉是親眼看着他當場死亡的。
“姑媽,到底怎麼了?”莊渚玉問她。
“我、我好像......”聲音哆嗦着,鄧俐搖着頭又點頭,“好像看見他了。”
“誰?”徹底怔住,不用說名字,莊渚玉就明白這人絕對是死去的那個人,是姑媽那時候交的男朋友。
“我肯定是看錯了,沒事的。”鄧俐說話時沒有什麼底氣。
“世界上長得相像的人有很多。”莊渚玉安慰着她。
“嗯。”
“已經很晚了,我們該回去了,小疊今天玩得開不開心?”鄧俐深呼吸,問道。
“開心開心!”原本想被莊渚玉抱的沈疊,被鄧俐一把拽下了。
“能抱的,已經不困了。”流轉的光順着發絲邊緣暈出一層暖黃,莊渚玉彎下身将他抱在懷裡,“下次有空再來找哥哥玩。”
即便知道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但姑媽的一番話,在莊渚玉的心髒上打了個結。
“那小疊不想上學了,想天天在這。”
鄧俐緩過來了一些,笑了兩聲,“這可不行,明天就要回去了,哥哥已經很累了,我們送他回去休息好不好?”
“好!”
說來怪異,莊渚玉的體質倒不至于差成這樣,他不僅僅是困,頭也有些暈,忽然想到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再犯過饑渴症了,他心覺不好。
最近幾天吃藥頻率不太規律,都是想起來了才吃幾顆,大概率和這個有關,莊渚玉靠着車窗,毫無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眼皮負重感強烈,一路上頭腦混沌,鄧俐的幾句話總是在心頭萦繞。
到了目的地,鄧俐輕輕地喊了他一聲,“小玉,到酒店了,你怎麼累成這樣,是不是生病了啊?要不我們先去趟醫院......”
“昨晚沒睡好,我送你們上去。”
“不用不用,你趕緊回公寓吧,到了記得發個消息,那我們先走了啊?”
“好,姑媽再見,小疊拜拜。”意識朦胧,莊渚玉強撐和他們告别,身體發軟,久違的症狀再一次襲來,而且是逐漸嚴重。
幾乎是跌跌撞撞回到了公寓,莊渚玉靠在沙發上,一點力氣都不剩下,用力地呼吸着,耳邊萦繞自己的喘息聲,身體發熱,他解開大衣的紐扣,裡面是毛衣,沒法繼續解下去。
“回來......”話還沒說完,梁聞淵便看見清瘦的莊渚玉陷在沙發裡,他閉着眼睛,手在摸索着什麼。
立即放下手中的東西,梁聞淵迅速走過去,蹲下身,問道:“又發病了嗎?”
沒有任何前奏,梁聞淵抓着他的手腕,從衣擺伸了進去,摸到具有韌性的肌肉,然而這次,不等梁聞淵操控着他的手上下來回,莊渚玉就已經主動蹭了起來。
和平時為了鞏固才觸摸完全不一樣,莊渚玉才摸了幾下,便靠在他的身上,另一隻手攬住他的手臂,手法越來越熟練。
不像是治病,反倒像是調.情。
“梁聞淵......”莊渚玉喊他的名字。
“嗯,我在。”喉結發緊,聲音嘶啞,荷爾蒙在肆意沖蕩着。
沉默了好一會兒,莊渚玉半睜開眼睛,冷汗浸透了後頸的頭發,他貼近了一步,用力捏了一下梁聞淵的手臂,“蹲着很難受的,你是不想坐在我旁邊嗎?”
“不是。”梁聞淵起身坐了過去。
在腹肌上緊貼的那隻手遊移到了胸肌,莊渚玉手指上有因為畫畫産生的繭,其他部分卻特别細嫩。
他似乎不滿足于僅僅是摸,轉手捏了幾下,被手臂撐起來的襯衫幅度很是詭異,梁聞淵低頭看了一眼,差點就要收不住噴薄而發的欲念。
“上午還沒有說完......”另一隻手臂隔着衣服緩慢撫摸着梁聞淵的手臂,肌肉繃緊,極具力量感。
襯衫手臂的位置被肌肉繃得滿滿的,莊渚玉像在欣賞藝術品一樣,手法流連忘返。
“不要繼續說了嗎?”撩起眼皮,湊近了一些,氤氲着香氣的發絲蹭過梁聞淵的臉側。
距離很近,再近一些似乎就要親上去了。
梁聞淵應該遠離的,但他不想,極力地在和理智抗拒,不光是不想遠離,而且想要扣着他的下巴親上去,就像上次一樣,和他唇舌交纏,親密到再不分彼此。
光是想想這樣極度親密的舉動,就讓梁聞淵忍不住顫抖着,心率飙升。
“鄧阿姨說了,我們曾經的關系很好。”話語超出理智的界限,梁聞淵的眼中燃燒着一時之間難以駕馭的□□,“好到擠在同一張床上......”
“那你為什麼不說?”捏住下巴,莊渚玉将他扭過去的臉轉了回來,比平時多了幾分嚴肅,“你看上去像是在害怕,有什麼可怕的......”
“我怕你會讨厭我。”莊渚玉的眼睛太有蠱惑力,他那張漂亮的面孔也是,一旦對視得久了,梁聞淵就忍不住将内心的心聲全部說出來。
“我讨厭......讨厭你幹嘛,如果我真的讨厭你,就不會在去年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對你有一見如故的感覺。”
快要忍不住親上去,粗重的喘息聲讓梁聞淵自己聽了都難堪,突然下一秒,莊渚玉親了上來,但也隻是輕輕地啄了兩下,就像夢裡一樣。
“渚玉......”呼吸越來也急促,梁聞淵希望此時,他的雙手也能像夢裡一樣被綁住,不然他真的很可能會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