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民百姓們及芝麻小官們可能不知道哪位阿哥娶了博爾濟吉特氏,但在官場上稍微有點人脈以及迫切想要往上鑽營的官員們又有誰不去打聽打聽的?
更何況午門前的王公大臣們,尤其是滿臣們本身就和皇家沾親帶故,随着這段話一出,敦郡王的人選呼之欲出。
破案了——敦郡王是十阿哥胤誐。
與雍正帝揭曉時四貝勒獲得的一衆阿哥敵視的目光不同,落在胤誐身上的關注則要溫和的多。怎麼說胤誐從前沒有害過他們,将來也沒有對他們這些兄弟們不利,本人也沒啥本事,在未來還陪着大家夥一同遭受了圈禁之災,再加上他未來還有倆糟心的兒子,就算知道胤誐最終幸運的父憑子貴,也就酸上那麼一酸罷了。
真的隻是酸上那麼一酸嗎?
艹!
屮艸芔茻!
這小子的命可真夠好!
都是皇子,有些人的命怎麼就能這麼好!
誰說不是呢?
年幼時,子以母貴,他的母親是溫僖貴妃,姨母更是老爺子的第二任皇後。
成年後,娶妻阿霸垓博爾濟吉特氏,雖說喪失了奪嫡的資格,但這何嘗不是汗阿瑪對他的保護,最終更是因着母族妻族的強勢,奪嫡失敗被後依然活得不錯。
老年時,父憑子貴,更是因着兒子被尊享為太上皇。
都是皇子,人跟人的命怎麼就差這麼多呢?
聽到天幕揭曉真相,胤誐恍若夢中,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咱們兄弟還有人娶博爾濟吉特的福晉嗎?”
回答他的是三阿哥胤祉:“除了你還有誰——”說着話時三阿哥的眼角眉梢都泛着酸意,面頰羨慕的都扭曲了,明明沒有喝醋,咽下的唾沫似乎都泛着醋味。
胤誐試圖狡辯:“也許是年齡更小的弟弟們呢?”
胤禟比胤誐本人還難以接受:“确實有這種可能——”說這話時,胤禟狠狠點了點頭。
現代有句話說得好:既怕兄弟過不好,又怕兄弟開路虎。
哪怕胤禟不曾聽過這句話,但現在這句話絕對最能體現他的心情。本來嘛,他都接受了十四弟是那個幸運的敦郡王,都做好準備去看太上皇的笑話了,結果……你告訴我那個幸運的家夥是剛剛和自己說話的十弟?
就十弟那個鐵憨憨?
淦!
老天爺你沒天理!
十四阿哥胤祯說了句公道話:“咱們的弟弟可沒有被圈禁。”說這話時,他對着他一母同胞的哥哥翻了個白眼。
可不是嗎?
連胤祯這個同胞弟弟都圈了,在未來,其他參與奪嫡的弟弟胤禛又豈能放過他們?
不過,随着胤祯話落,氣氛頓時靜默下來,‘圈禁’這兩個字委實刺耳。
胤誐:呦吼,原來,那兩個不孝子是我的兒子!
天幕上那個氣的跳腳的王爺是我啊——
這倒黴孩子,真是欠收拾!竹筍炒肉挺好,也該讓這兩個小子感受感受老父親深沉的愛意了。這般想着,他才覺得氣順了。再想想自己啥都不做榮登太上皇,他的嘴角不自覺的開始上翹,壓都壓不住。
康熙帝本人看着那個跪在人群間笑的傻憨憨的兒子,隻能歸咎于傻人有傻福了。不是,當年欽天監也沒說胤誐他命這麼好啊!
【也是從這一刻,困在後宅的博爾濟吉特氏徹底的死去,活下來的是未來位列東州三大将軍之一的巾帼将軍額樂森其其格。】
天幕說這話的時候,同步了一幅色彩鮮研的巨大油畫相。畫中女子蒙古袍子上是一襲輕便明亮的戰甲,她左手持缰繩,右手拿着一把火統。火統口處青煙一縷,明顯是剛剛完成了發射。她的嘴對着手持的火統作出吹氣的動作,一雙眼睛熠熠生輝,哪怕她的眼角已沾染細紋,皮膚也有些暗沉,容顔早已衰退,卻無端令人心折。她帶着一絲勢在必得的淺笑,跨在一匹烏黑锃亮的烏骓馬上,馬蹄高高揚起,仿佛下一刻即将踏馬而來。
目瞪口呆,不外如是。
額樂森其其格是誰?
胤誐知道,那是福晉的閨名。
福晉這麼虎嗎?
知道福晉甩的一手好鞭子,但誰敢想福晉還能封侯拜相呢?
胤誐印象裡的福晉是什麼樣子的?
新婚時福晉的性格還有些咋咋呼呼,但後來,在胤誐不曾察覺到情況下,她變得隐忍,變得莊重,和他那些嫂子們如出一轍。
畫像裡的福晉和現實完全不同——
明明畫像中的福晉和現實中的福晉眉眼幾乎一緻,甚至單論顔色,現實裡的福晉要更年輕,更貌美一些,但胤誐就是覺得畫像裡的她美一些。
畫像裡她更具野性,更張揚,有一種野性勃勃的生機美,這是她那張平凡的五官帶不來的顔色,也是曆經歲月才打磨出來的光彩。
胤誐從來不知道,原來福晉還有這樣的一面,讓他一刻都舍不得從天幕的畫像中移開。
遙遠的阿巴亥草原,年邁的烏爾錦噶喇普郡王看着畫像中女子問他的阿哈道:“這是額樂森其其格?”
“也許?”
雖然這麼說着,但哪有母親不認識自己的孩子?哪怕她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哪怕天幕展現的畫裡女兒已經上了年紀,她還是很輕易的辨别出那就是她的女兒。
一個人怎麼會變化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