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似乎被磨煩了,一把拽過宴晨露的糖果,随手放在自己的兜裡,惡狠狠的瞪了宴晨露一眼。
宴晨露縮了縮脖子,又将目光看向另外兩個女人身上。
她們衣服破爛,手指生瘡,恍若在風中顫抖的燭火,随時都有熄滅的可能。
“姐姐,疼不疼。”宴晨露紅了眼眶,他自己被打了一巴掌都那麼疼,他不敢想象,這幾個女人該有多疼。
他在兜裡摸呀摸,又摸出兩個饴糖,一人一個塞到兩個女人手中,眼中含着淚,吸了吸鼻子,卻笑着開口:“姐姐,吃糖。”
宴晨露兜裡一共五顆饴糖,分給了小狗,瘋女人,還有分給這幾個被打的麻木的倒黴女孩。
他舔了舔唇,也想吃,可惜沒有了,昨天晚上他一共就找到了這五個。
孟彙搓了搓凍的麻木的手心,聊家常一般随口問道:“聽說村子裡之前被燒過呀,姐姐們,你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面龐腫脹的女人眼眸直勾勾的盯着他,卻沒有開口說話。
孟彙恍若未聞,一邊捶打着衣服,一邊笑着開口:“你們說,這女人太可惡了對不對。”
孟彙以為這些女人會繼續沉默下去,沒想到,這三個女人竟然表現的一模一樣,眼眸中露出的恨意濃郁的令孟彙心驚。
面頰腫脹的女人嗓音沙啞陰冷,咬牙切齒,痛恨極了:“對,那個女人太可惡了,心怎麼能這麼狠,我恨不得殺了她,吃她肉,喝她的血!”
她的目光仿佛從地獄爬出的陰魂,唇角勾出冷漠嗜血的弧度:“你要是想像她一樣燒村,我絕對會活吃了你的肉。”
“怎麼會呢,這村子裡民風淳樸,誰會這麼狠心可惡呢。”孟彙微笑着沉默了,聊不下去了。
他本來想看看這幾個女人對放火燒村會不會有認同感,但凡有一點,他都會争取一下,但這滔天的恨意令他沒辦法開口。
孟彙雖然沒有這麼洗過衣服,但他動作麻利,體力比那些瘦弱一身傷的女人好多了,很快就把衣服洗完了,叫了一聲發呆的宴晨露,端着木桶就離開了。
來到楊公公家裡,發現楊公公已經醒了,正坐在桌邊吃飯,而尹高飛和龐映安兩人,正跟着楊婆婆一起站在旁邊,仆人一樣。
楊婆婆看見宴晨露兩人進來,給了龐映安一個眼神,龐映安悄咪咪的拉住宴晨露讓他站在自己旁邊,孟彙默不作聲的站在宴晨露旁邊。
桌子上的菜被楊公公挑挑揀揀,剩下一些湯水,白面饅頭也都被他吃了,隻有幾個辣嗓子的雜糧窩窩在馍框裡面沒有動。
終于,等他吃完了,他擡頭看了一圈站立的‘女人們’,滿意的點了點頭,砸吧砸吧嘴,露出一口大黃牙:“這才是男人該有的待遇嘛。”
吃完,他拍拍屁股就出去了,留下一句威脅:“我去宗廟裡開會,你們幾個小娘皮老實點,不老實我回來打斷你們的腿。”
見他離開了,尹高飛才粗聲開口問:“楊婆婆,我們的飯呢?”
楊婆婆指了指桌子:“眼瞎,那不是嗎?”
看着一桌子剩下的湯湯水水,裡面估計都是口水。
孟彙搖了搖頭,根本下不去嘴,隻拿了窩窩頭。
楊婆婆面容陰冷:“快點吃。”
宴晨露聞了聞,感覺菜上都是楊公公的味道,嫌棄的學着孟彙隻拿了窩窩頭,咬了一口,噎住了,艱難的咽下去,感覺像吃了小石子,憋的眼淚都出來了。
“喝點水,水是幹淨的。”龐映安急忙拿出碗,給宴晨露倒了幹淨的熱水。
“矯情。”楊婆婆坐下,對着幾人翻了個白眼,用窩窩頭蘸着菜湯吃的香噴噴的。
宴晨露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窩窩頭,弱弱的蹲下去,抱住可憐的自己。
他不想吃窩窩頭,可是他知道饑餓的滋味,他也隻有窩窩頭能吃了。
“嗚,朝夕,朝夕你在哪裡,晨露好想你,救救晨露。”他一邊抽噎念叨着,一邊默默的咬着窩窩頭,鼻尖眼眶都紅彤彤的,可憐極了。
龐映安蹲下擦了擦宴晨露的淚珠,輕聲哄着:“别哭了,再哭朝夕都要心疼了。”
宴晨露嗚咽着叫着點了點頭,吸了吸鼻子,小口小口的咬了一下窩窩頭,忽然,他怔住了,不可置信的再咬了一口。
松松軟軟的口感,還能感受到帶着奶油的細膩感覺,低頭一看,還是那個黃綠黃綠的窩窩頭,草莓蛋糕味的窩窩頭?!
怎麼變成草莓蛋糕味的窩窩頭了!
“草莓蛋糕味的。”宴晨露指着窩窩頭的你瞪圓了眸子。
孟彙幾人看着宴晨露的眼神帶着憐憫。
這孩子,怎麼更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