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之遂僵硬地縮在陶衡懷裡,像被扼住咽喉的小動物,隻是眼淚流的更洶湧了。
一旁的人眼觀鼻鼻觀心,不敢看,也不敢動。
淚水漸漸打濕陶衡胸前的布料,陶衡裝模做樣地歎了口氣,語氣裡卻沒多少愛憐的意味。
“怎麼這麼愛哭。”
陶衡呷昵地握住他的後頸,郁之遂順從的擡起頭,眼眶鼻尖都是紅的,好不可憐。
郁之遂現在已經忘了是因為什麼哭的了,一開始是情緒上來了,後來是哭出慣性,有點停不下來了。
郁之遂淚眼朦胧的擡頭,想擦擦眼淚,然後極其自然的往前拱了拱,把眼淚全擦在了陶衡身上。
全、擦、在、了、陶、衡、身、上!
“……”
翟佳元:!!!
翟佳元正嚴陣以待,心裡打了無數腹稿,準備迎接可能到來的狂風暴雨,結果餘光就瞥見了郁之遂拿陶衡衣服擦眼淚的行為。
看這流暢的動作,還有那恃寵而驕的樣子,還說是普通朋友,他真是信了郁之遂的邪。
今天郁之遂肯定是沒事,誰來管管他的死活。
事實上,郁之遂也不是恃寵而驕,他隻是,單純,習慣了。
陶衡垂眼看他。
郁之遂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暗罵肌肉記憶害死人。
他眼神遊移,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陶衡,最後索性一邊閉上眼睛裝死,什麼都不看。
假裝剛剛發生的事不是他幹的。
陶衡低眸,面前的人黑睫不安的抖動,臉色蒼白卻哭出了點潮紅,唇瓣微抿,看上去很好親。
他磨了磨牙,面無表情的勾了下唇,笑得人心驚肉跳的,語調冰涼。
“不哭了?”
郁之遂不敢吱聲。
陶衡也不在意,居高臨下的捏住郁之遂的下巴,拇指呷昵地碾過下唇。
原本淡紅的唇色瞬間充血變紅,在黑發雪膚的對比下,鮮豔的刺眼。
翟佳元不小心看了一眼,心跳亂了一拍,陶衡警告的瞥了他一眼,翟佳元趕緊低頭,假裝什麼都沒看見。
唇部的皮膚很薄,指腹粗糙,郁之遂感覺下唇有些腫痛。
而且他雖然看不見,但想也知道這個姿勢有多糟糕。
他偏開頭,陶衡還維持着原來的姿勢,往下落了落,輕輕碰了下他臉側的皮膚。
放下手的時候輕輕摩挲着指腹,有些回味剛才的觸感
“不哭了就來說說理由吧,本來應該在圖書館的人……”陶衡站直身子,順勢掃過不遠處的一群鹌鹑,一字一句地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郁之遂試探性地睜開眼睛,面前的人沒反應;偷偷揉了揉眼睛,也沒反應;那稍微挪遠一點也……
好吧,這次有反應。
郁之遂立馬停止了小動作,向上瞄了一眼,又悄悄挪回剛才的位置。
陶衡移開目光。
郁之遂标準小學生坐姿,舉手提問:“我能不說嗎?”
陶衡出奇的好說話,“當然。”
“那就讓别人說。”
“别别别,”郁之遂趕緊攔住他,“我忽然又想說了。”
陶衡嗤笑一聲,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郁之遂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眼一閉心一橫,把自己來的目的全都交代了。
當然,隐去了假男友的部分。
一邊說一邊心虛。
雖然他不該騙人,但一個成年人想來酒吧,想交男朋友,應該也,沒關系吧?
良久沒有得到回應,郁之遂有些納悶,生氣還是不生氣,好歹給個反應吧,他疑惑的擡頭,剛好對上了陶衡的眼睛。
郁之遂無法形容那是什麼感受,像是災難過後的廢墟,孤寂荒蕪,但又壓抑着什麼。
隻一瞬,陶衡很快就挪開了眼。
郁之遂心間刹那間掠過了什麼東西,但他沒抓住,也來不及細想。
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轉移了。
“……男朋友?”陶衡語氣怪異。
說都說了,現在也沒什麼不好承認的,郁之遂認命的點了點頭。
“你有……喜歡的人了?”陶衡聲音艱澀。
郁之遂一時間不知道該說有還是沒有,要是說有,但他還沒來得及跟夏初溝通,冒然這麼說很奇怪;要是說沒有,又很難解釋為什麼偏要來酒吧找男朋友。
陶衡其實根本沒在聽他的回答。
自從郁之遂說了要找男朋友後,一陣強烈的心悸伴随着耳鳴鋪天蓋地的淹沒了他,他隻能看見郁之遂張張合合好像在說什麼,但是聽不清。
不過,沒關系。
沒關系。
讓那個所謂的男朋友再也沒辦法出現。
是誰呢?
耳鳴如同潮水般褪去,于是陶衡聽見了那句,“夏初人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