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宋泊就醒了,許是記着要去碼頭上工,這身體的生物鐘自然就設置了起來的時間。
宋泊聽着背後緩慢平穩的呼吸聲,左臂一擡,就要掀開被子下床。剛動了下手臂,肩膀上的痛也被扯了起來。他的肩膀必然是青了,不然不會一夜過去痛感一絲為減,反而還重了不少。
忍着疼,宋泊還是下了床,好不容易接到的短工,可不能隻做了一下午,就撂挑子走人。船老闆是做生意的人,人脈必然很廣,若是因此落下個差名聲,隻怕以後找工作也是不大好找。
宋泊轉了身,江金熙朝着他這面兒睡得正香,閉着的雙眸非但沒有降低江金熙的美,反而因着恬靜又加了幾分柔和的美。宋泊将被子掖了掖,靠得近了才發現江金熙的睫毛又長又翹,真真是個美人胚子。
不過,江金熙的美與他并沒有關系,他的美隻屬于主角攻,宋泊十分清醒。
确定一絲風都不會鑽入被子裡以後,宋泊才轉身離開房間,他去廚房舀了一勺清水随意地潔了面,便出發前往傳福鎮。
去之前,宋泊還去了一趟宋茶栽家,又麻煩宋茶栽幫他送一日飯。
宋茶栽應得很快,不過在宋泊臨行前,她還是囑咐了句,“别太累着自己。”
今日的宋泊依舊沒有坐車,他買了兩個饅頭,邊走邊吃,等走到碼頭的時候,時間剛剛好。
船老闆見着宋泊按時上工倒是不太驚奇,畢竟從昨日下午宋泊的表現來看,他就知道宋泊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
船老闆眼神掃過衆人,道:“都到齊了,那便開工。”
一聲令下,大家都動了起來,李五走至宋泊身邊,如昨日一般幫他拿了袋貨物背在身上,貨物一落在肩膀上,宋泊吃痛,五官都擠在一起。
看着宋泊猙獰的模樣,李五急道:“你沒事吧!”
宋泊咬着後槽牙,強撐着勁,豆大的汗水從他額頭上滑下來,他道:“無事,你走就是。”
這搬貨真不是尋常人能幹的活,一日搬貨以後,宋泊肩膀上的傷更重了。
今日宋泊累死累活,兩腳沉得跟灌了鉛一樣也隻賺了二十七錢,不過他已經很滿足了,下了工去昨日李五推薦的市集,買了些别人挑剩下的生菜,那些菜雖然品相不好,但勝在便宜,現在條件有限,做不到精養,隻能保證一日三餐營養均衡。
迎着滿空的星星,宋泊抓着菜,走在回家的路上,遠遠的,他就看着家中燭火亮着,江金熙搬着把凳子,坐在房門口。
雖說江金熙不是他真正的夫郞,但回家燭火明亮,有人等着的感覺着實不同。
宋泊一腳跨入房内,道:“等在門口作甚,不冷?”
“不冷。”江金熙看着宋泊手上抓着的菜,問:“這菜是給大姑的嗎?”
“為什麼給大姑?”宋泊反問。
“我、我不會做飯。”江金熙道。
哥兒和女子主内,大部分人家都會教自家哥兒、女兒做菜,江金熙卻有所不同,他可是家裡的掌上明珠,家裡人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哪兒願意他去廚房裡被油煙摧殘,因此江金熙雖然已經年滿十六歲及笄了,但還是不會生活做飯。
“你做什麼?”宋泊看了江金熙一眼,“我做。”
廚房火盛油氣重,再加上殺雞宰羊這種事兒總是在廚房發生,殺戮又血腥,故而世人皆以為男子是不能進廚房沾染這些血氣的。宋泊作為一名男子,卻願意下廚,江金熙這下是徹底愣了。
見江金熙眼神呆愣,宋泊換了個話題,“大姑今日來過了嗎?”
今日他隻買了一把青菜,沒有花費太多時間,比昨日早回來了不少。
江金熙緩過神來,回答道:“還沒。”
說曹操曹操到,宋茶栽拿着晚飯來了,她看着房内站着個宋泊,還吓了一跳,“今日你回來這麼早?”
宋泊點了下頭,道:“大姑。”
江金熙已經不需要在床上躺着休養,宋茶栽就把飯盒放在木桌上,三人圍着桌子坐下,宋茶栽說:“明日你早些回來,要開族會。”
宋家子孫衆多,到這一代由宋茶栽這位大姑主持大局,每三月開一次族會,一方面是為了團圓相見,另一方面是看看各家各戶有什麼難處,大家可以出力相助。
因着開族會的時間是固定的,所以大夥兒會空出時間來,非必要理由不會缺席。
宋泊的雙親逝世以後,三房這兒隻剩下宋泊,宋茶栽叫過原身參會,可原身不當一回事,左耳進右耳出,從來沒參加過宋家的族會。本來宋茶栽已經沒打算叫宋泊了,但這倆日宋泊有變好的趨向,宋茶栽便想着試試看。
“明日何時?”宋泊問,他一直很有時間觀念,問清楚具體時間,他才好安排明日的事情。
“大抵是戌時初。”宋茶栽答。
大夥兒有的腳程長來得慢,所以族會開的時間會有偏差,不過大都在戌時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