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其他人家,他這已經算幸福了,畢竟水不用他挑,宋泊每日都會關注廚房中水缸水量,清水即将用完的時候,宋泊就會去天溪河旁挑水回來。
用熱水摻着冷水洗完臉以後,江金熙拿上醫書就要前往宋茶栽家。跟宋茶栽一塊兒待了幾天,他發現中醫很有趣,在京城除了生病他接觸不到大夫,如今跟在宋茶栽身邊,身上衣服都被草藥浸入味了。
剛要出門,江金熙就看着門口有個鬼鬼祟祟、探頭探腦的女子在往他們院子裡瞧。
莫不是暗害他的人派人來查看他的情況?
可那女子藏身的動作實在拙劣,半個身子都露在樹幹外,不像是那些人的手下。
江金熙邁着步子,幾步便走到女子面前,他問:“你為何頻頻朝我屋内觀望?”
來者膚白如雪,烏黑濃密的秀發高高束起紮了個馬尾,秀氣柳眉下一雙半弧形的圓眼,淡褐色的瞳孔正頂着她瞧,女子雙手擡起交疊着捂着嘴,被眼前人的美貌迷了眼,道:“啊?”
江金熙好脾氣地再問一次,“你為何頻頻朝我屋内觀望?”
女子這才回過神來,說:“這是你家?”
江金熙沒有直接回答女子,而是說:“你來是有什麼事嗎?”
“這兒不是宋泊家嗎?難道我問錯了......?”女子不解地食指卷着頭發,昨日她問了好多人,他們都說這兒就是宋泊家。
“這兒是宋泊家。”江金熙答。
“那你是......?”女子眼尾上挑,她見過宋泊,宋泊充其量就是個氣質稍好的鄉村野夫,而站在她面前這人可是實打實的氣質好、容貌好,普通布衣穿在他身上都别有一番韻味,她在村中生活了十六年,沒聽父親說過村中有這麼好看的人兒。
江金熙答:“我是宋泊的夫郞。”
女子睜圓雙眼,宋泊上輩子救人了?不然怎麼會娶到這麼好看的夫郞。
見女子隻是盯着他看,江金熙擡手在女子面前晃了晃,“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往屋内瞧呢。”
“我叫宋靈鈴,”宋靈鈴先自我介紹,意識到在門外樹邊扒着的這個動作經常出現在賊人的身上,她還給自己解釋了句,“我不是賊。”
“我知道你不是賊。”江金熙說。
“你真是宋泊的夫郎?”宋靈鈴一雙大眼睛瞧着江金熙的臉,她想了一會兒,還是有些不相信。
“真的。”江金熙答。
既然面前這人真是宋泊的夫郎,那将事情的始末告知他也是應該的。
宋靈鈴吞下這個難以相信的事實,然後解釋道:“我是來跟宋泊賠禮道歉的。”
這話給江金熙說蒙了,在村裡的這幾日他多少聽過有關宋泊的事兒,宋泊是村中有名的賭鬼人渣,要不是這樣,那些人也不會把他賣給宋泊。
現在居然有人來跟宋泊賠禮道歉,說是宋泊要給别人賠禮道歉倒還可信一些。
宋靈鈴一看江金熙的眼神就知道他不相信自己的話,為了讓江金熙信服,她将那日車輪陷泥的事仔仔細細地說了出來。
宋泊幫車夫把車輪從泥裡拉了出來?他竟有這種本事。
相處的這些日子裡,江金熙知道宋泊并沒有傳聞那般駭人,相反,他雖然嘴上不饒人,可做的全是對他好的事兒,所以聽到宋泊做了好事,他也沒覺得驚訝。隻是,用一根樹枝就能把陷入泥地中的車輪拉出來,這沒點急智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能替他收下東西嗎?不然我良心不安。”自那日以後,宋靈鈴一直被愧疚折磨,這才自己鼓起勇氣帶着東西來宋泊家賠禮道歉。臨了到了門口,那股勇氣瞬間跟氣球漏氣一般漏了個精光,她才會把小木筐放在宋泊家門口,等着宋泊拿進去。就算宋泊不知道是誰送的,隻要他把東西拿進屋中使用,她的愧疚感就會散去。
隻是沒想到,一晚上過去,她過來看看情況的時候,小木筐還在原位一動未動。
江金熙搖頭,拒絕了這個請求,他道:“你當面與他講吧。”
道歉這種事還是得當面與當事人才行,他在中間做個傳話人,且不說意思有沒有傳達到,單是道歉的意思都淡了許多。
“他晚上回來,你可以戌時中再來。”江金熙說。
許是江金熙太漂亮了,迷了宋靈鈴的心,讓她說出了自己真實的感受,“我有點怕……”她畢竟隻是個女子,面對村裡有名的混混還是會膽怯的。
江金熙笑了,這個感受他明白,第一天他也是心驚膽戰的,可一周内,宋泊又給他買糖又給他零花錢還給他買新衣服,他實在是再也怕不起來了,他道:“不用怕,他其實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