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情愉悅地來到經理辦公室敲門進去,把報表遞給經理。庚寶金把報表翻開一看,這紙上的黃點子,讓他極為不舒服,他眉頭一皺說:“你這咋整的,這是掉哪了,你再打印一份!惡心死了。”小穎說:“我打印機壞了,打印不了,再說我還有别的工作沒幹呢!我可沒時間重新整,我先走了。”說完她就走了,庚寶金拿着手裡的報表氣惱地看着小穎的背影,啥也說不出來。是啊,人家的報表做的沒毛病,就因為紙上有茶水點就讓她重做,那她肯定她不高興。算了,我自己重新打印吧!”他要來電子版,無奈地又打印了一份。接下來他好像被詛咒了一樣,他接過的紙質的材料,不是卷邊子了,就是缺一點點角,再不就是有點褶皺,這讓這個有強迫症的庚寶金抓心撓肝地難受。他弄又不能弄,毀又不能毀,看着是真不舒服。氣得他中午沒吃飯趴在桌子上,看着看着,再加上這些天在樓裡受的委屈,忽然間情緒就破防了,他在心裡大喊:“你們是專門針對我,來治我的嗎?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錯哪了?就是有點完美主義,好好弄不行嗎?我想不通,真的想不通,現在的人都怎麼了!都怎麼了!”他趴在桌子上一直小聲重複着心中的委屈,因為幹淨點被對門鄰居罵,被同事小穎她們捉弄,被人家說成娘們唧唧的,他心裡孤獨難受,孩子遠在外地一點也指望不上,老婆離他而去了。他想着老婆臨近去世的時候隻要他把家裡都打掃得幹幹淨淨地,老婆的臉上就會露出笑容。他感覺老婆就舒服些,于是他自此後就無時無刻不在搞衛生,擦桌椅。希望在老婆有生之日,能夠高興一些。然而就算他把家裡打掃得一塵不染老婆還是撒手人寰,永遠離開了他,他受不了把曾經的房子賣了。也貼補兒子買房,自己換了個老破小。讓自己換一個環境重新生活,可是現在他覺得哪哪都不幹淨,哪哪都不對。他委屈沒人可訴,略帶友好的也就是樓上鄰居土西了,她還嫌棄自己總洗衣服,洗衣機還吵到人家了。他覺得全世界都在跟自己作對,沒有人理解自己,給自己溫暖,他的心裡孤單,寒冷,就像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樣,需要别人一個溫暖的懷抱。他摸摸桌子面都被自己臉捂熱了,而自己都沒人來暖一暖,唉!他從桌子上起來,擦去淚痕,深深呼吸一口氣,他不想這些糟心的事了,太讓人難受,索性去擦地去了。
土西忙了一天下班了,她買了肉和菜要回家包餃子吃。她拎着菜剛上緩台,就聽見吵架聲,她說:“這一天就沒個安靜的時候,天天吵啊鬧啊也不嫌棄累,都不上班幹活嗎?”她走到二單元,看見好幾個人圍着看熱鬧。阿鎂戴着紅袖标指着五樓小媳婦就罵:“你憑啥不拿錢,是不是你家狗拉的屎,這緩台是大家走道的,是你家狗拉屎的地方嗎?我都抓你多少回了,這回必須罰款五十,你趕緊拿。”小媳婦說:“我就不拿錢,這是外面又不是樓道裡能咋地,我收拾了就完事了呗!”阿鎂說:“我抓住你了,你收拾,我抓不住你呢?你啥也别說了,你要是不拿錢,我就給你房東打電話給你漲房費,在房費裡面扣除,要不我就聯合這些住戶把你趕出去,你看我能不能做到,我是社區任命的協管員,我還管不了你了呢?你家狗往六樓拉屎,這又往緩台拉屎,你想咋地,養狗就好好管理,這是街裡居民區,不是你農村大雜院。”倆人吵的不可開交,阿鎂絕對行動派,拿出電話就要給她房東打電話,小媳婦一看這些住戶都在譴責她,要把她趕出去。她隻好服軟了說:“我給你錢,我就是沒看住這個小狗,這麼點個小狗也不埋汰,能咋地,你們就是事多。”說完她把錢給了阿鎂,阿鎂勝利了,接過錢說:“大家看着啊!誰家的狗啊,貓啊,還有小孩啊,在這樓道裡,緩台上,還有胡同裡,拉屎就罰款。舉報有獎勵,這錢我也不要,咱們就當獎金,我任職期間衛生必須要好。這是咱們的家園,講衛生才不生病。”她的演講激情澎湃,鄰居聽着都無感,隻有庚寶金拍着手大叫:“老姐姐你這工作幹得太好了,在咱們市裡所有小區裡拔頭子了,我非常支持這樣的群衆幹部,謝謝你為我們居民營造了良好的環境,謝謝呀!”他拍的手掌都紅了,就是激動,就是感激,覺得終于有同道中人了,有人伸張正義了,看見鄰居罵自己的小媳婦不情不願的拿錢,覺得自己受過的委屈終于煙消雲散了!此時他看見阿鎂都覺得阿鎂是青天大老爺。大家都斜着眼睛看他竊竊私語:“這咋這麼會拍馬屁,這也不是啥領導啊!舔狗一個。”庚寶金是發自内心的高興,亢奮已讓他忽略調不和諧的聲音,他就喜歡幹淨。他說:“老姐姐,明天我必須給你做面錦旗,挂在咱們單元門口。”阿鎂見第一次有人這樣誇自己,也好像遇到了知音說:“一看你就是黨員幹部,咱們樓裡這些人都是些工人,沒啥素質,可氣人了,我這工作可難推進了,就有那些不要臉的,真沒招啊!”她還沖着黃鋅家門口努努嘴,然後走進單元門對黃鋅說:“都照顧你家不容易了,你倒是歸置歸置呀!你看這破爛堆的,趕快賣吧!去找老張頭,就說是我說的,讓他幫一下,趕快,不然我就給消防隊打電話了。”黃鋅急忙在往裡面推紙殼子,用腳踢破瓶子說:“馬上就去賣了,我和老張頭說好了,他吃飯呢!”看着阿鎂去視察樓上去了,小聲罵着:“還你說的,老張頭聽你的呀?你的話在他那就是個屁,我倆啥關系,顯得着你了?當個破官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她轉過身,看阿鎂上樓了,把最髒的一個瓶子蓋擰開,然後一甩,把裡面黑乎乎的髒水都甩到阿鎂家的門上,就像是誰拉稀,拉到了門闆上一樣惡心,她看着一會就幹了,高興極了。又在阿鎂家的地墊上蹭蹭自己鞋子上的泥土,打開門回家了。土西等他們都上樓了才自己往上走,她不願意攪合到這是非中,走到五樓,阿鎂視察樓道衛生,庚寶金陪同着,倆人聊得可熱乎了,就是聊衛生這塊。看見土西上來了,阿鎂盯着她手裡的肉菜說:“土西一個人做點啥好吃的呀?一個人吃飯都不香,我家老頭要不和我一起吃,我都不願意吃飯。你還菜是菜,肉是肉的呢!也不嫌棄費事。”土西說:“一個人吃着更香,沒人跟我搶了,我一會做幾個菜還包餃子,就得對自己好,我沒老伴,我有餃子。”她說完就上樓了,阿鎂撇撇嘴小聲跟庚寶金說:“你看這單身女人多暴躁,沒個男人性格都怪了,這樓人啊!”她搖搖頭,顯得很無奈。她下樓了,庚寶金也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