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聲，盡力就好。”

“不管你的選擇是什麼，不管結局如何。”

“我都接受。”

“走了。”

說罷，他繼續向外走去，頭也不回的揮了揮手臂。

少年肆意張揚的背影，如光一般耀眼，餘聲晚鼻子發酸，看着他漸行漸遠，眼眶随之濕潤起來。

她從沒見過現實中的路錫也。

可能，也沒機會認識了吧。

“聲聲？”

餘聲晚眸色一晃，思緒收回，握住郁桉的手。

“阿郁，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這件事，會颠覆你對現在世界的所有認知。”

她能感覺到郁桉掌心一下子涼了許多，抽出手反握住他的手背，輕摩安撫。

“颠覆……世界認知？”

“當初意識覺醒的時候，我已經經曆過一次了。”

郁桉很難想象，餘聲晚這次又要帶給他怎樣的震撼。

和時空局有關嗎？

餘聲晚把他拉進書房。

同一天。

短短五個小時。

宇宙級世界觀泰山壓頂般砸在三人頭頂，炸的他們頭昏腦漲。

也許對郁桉來說。

這一次，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覺醒」。

他終于知道自己是誰了。

這場毫無預兆的末世，究竟因何爆發。

許多謎團都撥雲見月，那些不可理喻的邏輯，竟被一一捋順，變得合情合理。

即便餘聲晚努力讓自己的語言平緩溫柔，但郁桉受到的沖擊依舊無法想象。

月色漸濃，書房僅亮着幾盞暖色壁燈，伴着木質茶香的香薰氣味，中和掉夜的些許涼意。

可仍舊驅散不了郁桉心中的陰霾。

他靠坐在辦公桌前，長腿随意的支着，雙手撐在身側，凸起的青色血管張力爆。

低垂的頭，黑發遮住眉眼看不清神色。

餘聲晚緩步靠近，走到他面前，軟若無骨的手捧在他臉頰。

郁桉随着她的動作微微擡頭。

曾經殺伐果斷的基地首長，此刻像隻被抛棄的大狗狗，迷茫無措的看着給他面包吃的新主人。

這雙眼睛，哪有半點殺意冷戾？

隻有無助和悲戚。

他好不容易有一個家，好不容易……放下對人類的仇恨。

期待着有一天，能打破時空界線，與餘聲晚長相厮守。

果然是他奢求了。

老天懲罰他的貪心，不止要搶走他的愛人。

還要毀掉他們拿命換來的一切。

他到底是不配擁有幸福的。

他，郁桉。

永遠隻配活在黑暗裡，終其一生，困在無盡的殺戮之中。

餘聲晚讀懂了郁桉眼中的絕望，眼中的淚水反倒先他一步落下來，另一隻手也撫上他臉頰。

“未必……一定會走到二選一的地步。”

“隻要我們穩住兩方的情緒，不受惡人挑唆。”

“我相信種族大戰不會爆發的。”

“小桃源現在一片祥和，我們想辦法維持住現狀，繼續降低惡意值，為阿慕他們争取時間。”

“也許，《無盡》時空會停止在B4，這樣就不存在「反殺」和「文明覆蓋」了。”

郁桉含淚苦笑，指尖扣住餘聲晚纖細的手腕，沙啞的嗓音隐隐發顫。

“聲聲，你不用安慰我，這些話，你自己都不信的吧？”

餘聲晚緘默低頭，眼淚砸向地面，被戳破心事，失落的抽回手。

郁桉握緊不放她離開，歪頭臉頰貼在上面蹭了蹭，随即在她掌心輕吻。

“過去的二十三年，我感悟最深的一個詞就是事與願違。”

“我本就生在泥潭，就算觸碰到陽光，可根，始終紮在地底，那裡是透不進光的。”

“我不怕戰争，也不怕死。”

“我怕的，是無論我們怎麼努力，換來的結局，都不會讓你快樂。”

“聲聲，我喜歡看你笑。”

“你是我的精神支柱，是我糟糕人生中救命稻草一樣的救贖。”

“我不想失去你，不想你難過，不想……”

餘聲晚上前一步吻上他的唇。

兩個人的眼淚同時落下，綿延交融。

郁桉勾住她的腰将人拉近，站在他兩腿之間，餘聲晚纖瘦曼妙的身姿被寬肩窄腰籠罩，形成強烈的對比。

纏綿苦澀的吻宣洩着兩人未說出口的心酸，一吻結束，額頭相抵。

吱吱的水聲被暧昧急促的喘息替代。

他們看着彼此的眼睛，相對無言，其實是默契的心領神會。

“你不恨嗎？”

郁桉指腹拂過餘聲晚水潤紅腫的唇，鼻尖蹭了蹭她的臉頰。

“說完全不恨，是假的。”

“如果沒有認識你，沒有享受過家的溫暖。”

“我大概會連夜屠盡人類基地，哪怕同歸于盡，也在所不惜。”

“但是現在……”

“我比以前更貪心了。”

“這次，我隻想守住小桃源，這裡是我的家。”

他握住餘聲晚的手扣在心口，虔誠低語。

“我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