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問夕霧：“這尼姑庵跟前朝皇室有關？”

夕霧從沈澤身上收回目光，點了點頭，“裡面的女尼，一部分負責接待達官貴人家的夫人小姐們，講經禮佛，被稱為貧尼，是剃發的，還有一部分專門接待達官貴人本人，與他們一起尋歡作樂的，被稱為花尼，對外說是帶發修行的，當然，為滿足一些喜歡禁忌的，也會有花尼專門剃發的。這兩撥人馬一起使力，探聽消息，機緣巧合下有些人就會作為棋子進入各府。而庵主，曾經在無意間說出過禹王殿下幾個字。”

禹王，正是前朝的皇子，除了跟前朝有關的人，又有誰會尊稱一個亡國皇子為殿下呢？

而沈澤除了感歎夕霧小姐姐狗血的身世外，更是震驚于：古代人真會玩兒啊！

夕霧繼續抛出自己的籌碼，“隻要殿下能幫我擺平馮吉的事，我可以替你們繼續潛伏在庵中，尋找禹王的線索。”

“可是你不是割了馮侍郎這個客戶？怎麼還能回得去？”沈澤好奇。

“馮侍郎被刺，跟同一時間在服侍另一位大人的我又有什麼關系呢？”夕霧朝沈澤露出一個柔媚又清淺的笑，渾然沒有了初見時的冷厲孤僻。沈澤覺得這姑娘要是在現代，多少得是個影後的苗子。

夕霧沒管趙景一瞬間又難看了的臉色，對他道，“景王殿下意下如何呢？”

趙景警告地看了夕霧一眼，終于開了尊口，“你原本要去服侍的人在哪裡？”

夕霧說了一個地點後，趙景就出去安排了。

夕霧眨了眨眼，趁機又跟沈澤賣慘：“小沈大人，這個故事是不是很匪夷所思？我和我娘，是不是很離經叛道？”

沈澤聽了感覺很沉重。他身為男性，在古代擁有絕對的性别優勢，但他畢竟來自現代，見識過許多敢愛敢恨，驚才絕豔的女性榜樣，所以對夕霧和她母親的選擇，能更客觀地區看待。他搖了搖頭，很鄭重地說，“夕霧姑娘，我很敬重你的母親，她是一個真正的強者，再大的磨難都沒有壓彎她的脊梁骨，她甚至比絕大多數男人都更勇敢，更堅強。”

夕霧的所有僞裝在聽到這一席話時全數卸下，她第一次不顧形象地痛哭出聲，然後聽到那個溫和堅定的男聲繼續道，“我也很尊重夕霧姑娘你的選擇，在這個時代，你是一個真正的孤勇者。”

“你放心吧，趙景是個說到做到的人，隻要你沒有騙他，等幫他做完了這件事，你就能自由了。”沈澤最後道。

她不會後悔用手段接近趙景和小沈大人。這已經是她所知道的最好時機了。小沈大人在場，又差點被他所傷，趙景心神失守下沒辦法做出最佳判斷，而小沈大人又是個好奇的，必然想知道自己被“連累”的原因，這樣，她才有機會說出自己的事情，讓小沈大人同情她。

她需要也珍惜小沈大人的友誼，因為可以從他那裡得到最真誠的理解。

夕霧很快止住了眼淚時，趙景重新掀開了簾子，他讓沈澤先出去，告訴他會有人來将夕霧送到她要去的地方。

沈澤看着外面一個勁兒朝他使眼色的柳時寒，隻得下車跟他交流“情報”去了，他也确實不擅長安慰年輕女性，尤其是身世如此凄慘的女性。

夕霧的表現，讓沈澤下意識覺得她親手閹親爹的“壯舉”也不是不能理解，隻能說，他在這個時代，也挺離經叛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