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遙南斜街,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後了。
秦晗先去了趟商場,逛到陶藝店,她看中一個小花盆,是純手工陶瓷的,正好可以用來栽種轉送給張郁青的那盆仙人掌。
商場裡有之前去的那家甜品店分店,秦晗也去了一趟,買了一整個芒果味的千層蛋糕。
下過單,她忽然想起芒果是容易過敏的水果,她紅着臉和店員商量,換成了草莓味的千層,加單了兩杯不太甜的那種芋泥豆乳茶。
高中剛畢業在家裡仍然是小孩,秦晗出門前秦母都會叮囑她,坐公交車比打車安全。
但今天秦晗拎着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她站在商場門口用手機打了個車。
等車時站在商場的玻璃門裡吹着冷氣,秦晗忽然覺得門口的糖炒栗子味道也不錯,又買了一大包糖炒栗子。
秦晗所在的位置是帝都市中心挺繁華的商業區,約好的車在路口堵了一會兒才過來,秦晗小心翼翼地把花盆放在後座,又把蛋糕奶茶和糖炒栗子也放進去,才坐進去。
司機師傅看了眼秦晗設定的目的地,同秦晗閑聊:“遙南斜街有親戚啊?”
“一個......”
秦晗想了想,說,“一個朋友。”
提起遙南斜街,司機大哥話匣子拉開了,用一種挺惋惜的語氣說:“遙南斜街可慘着呢,頭些年都盼着拆遷,嘿,結果一出來,偏偏就差那麼一點點,這條街都沒劃分進去,往北再走個千把百米的,那一片的老居民區就拆遷了。”
秦晗腦子裡裝的都是書本上的東西,對生活并不了解,一開始沒聽明白拆不拆遷有什麼影響。
直到司機大哥感歎了一句:“人家拆了遷的老居民區,現在個個都是富翁,搖身一變,成款爺啦!”
頓了頓,車子開過一個紅綠燈口,司機大哥又說,“要麼說遙南斜街慘呢。”
其實秦晗沒看出來那條街哪裡慘,還覺得很閑适。
但聽人這麼說,秦晗忽然就挺替張郁青可惜的。
畢竟錯失了一個成為款爺的機會呢!
秦晗給的定位不太對,司機大哥把她放在一個小胡同口:“姑娘,從這邊傳過去就是遙南斜街了,不給你繞到街前面了,繞過去還要多收錢的。”
秦晗抱了大包小包的東西,走到遙南斜街身後的小街上。
小街比主街看着還要破舊,不過一眼看去,有一個水果攤看着很打眼。
水果攤的老闆是個年紀不大的年輕男人,圓臉,腦袋頂上扣着大檐帽子,正在玩手機。
他看見秦晗,又掃了一眼她拎着的東西,估計是覺得她不像是買水果的顧客,目光又落回手機上,很敷衍地吆喝了一聲:“沙瓤西瓜,保甜。”
西瓜個個翠綠,有兩個被切開的露出紅色的果肉,還沒走近就能聞到一陣清香。
要不,再給張郁青買個西瓜吧。
秦晗拎着她那堆東西,費力地挪到攤位前,非常不熟練地詢問:“您好,請問,這個西瓜怎麼賣?”
“7毛。”
秦晗很詫異:“7角錢一個?”
水果攤主比她更詫異:“7毛,一斤!”
“哦。”
秦晗看了看,每個看着都一樣,“能不能幫我挑一個甜的?謝謝你。”
“個個都甜。”
水果攤主放下手機,指了指身後的一口井,“給你挑個用井水冰過的吧,回去吃涼快。”
想到張郁青店裡那台不怎麼頂用的老式電風扇,秦晗趕緊點頭:“好的,謝謝你。”
井口吊着麻繩,攤主麻繩搖上來,裡面的大水盆裡躺着幾個西瓜。
秦晗第一次見到用井水冰西瓜的,覺得有些新奇,盯着他把西瓜拿出來,又用手彈了幾下,扭頭對秦晗說:“就這個吧,絕對甜!”
“嗯!”
秦晗掃碼付款時,水果攤主用帽子扇着風:“你不是這街上的人吧,東西這麼多能拎動麼?我送送你?”
秦晗搖搖頭:“不用啦,我自己可以。”
羅什錦看着小姑娘倔強地拎着好幾個袋子,往遙南主街去,他拽了拽褲子,敲開身後的門:“青哥,開門!我憋不住了,要尿尿!”
張郁青的聲音從門裡傳出來:“門沒鎖,自己開。”
羅什錦蹿進屋裡,直奔衛生間。
從衛生間出來,他才和張郁青閑聊起來:“青哥,我剛才攤上來了個小姑娘,拎了大包小包的東西還買西瓜,啧啧啧。”
張郁青正垂頭給人紋線條,沒理他。
不知道羅什錦那根神經搭錯了,和他聊什麼日常?
倒是紋身的客人問了一句:“那她能拿動麼。”
“說的就是啊!肯定是不好拿啊!”
羅什錦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砸吧着嘴,挺氣憤的,“人姑娘買那麼多東西,男朋友也不知道來接一下,狗東西,這種人也配有女朋友!”
紋身的男人附和着:“可不,真不配!”
正說着,門口傳來塑料袋的摩擦伴随着腳步聲。
然後是一個幹淨的女聲:“張郁青,你在嗎?”
羅什錦探出頭,看見剛才買了他西瓜的姑娘站在張郁青店門口。
他默默回頭,看向他青哥。
原來他剛才罵的狗東西......
是他青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