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已經到了四月,朝廷已經陸陸續續開始派官。林琅在周府呆了幾個月,生活也已習慣,沒有什麼風波,但這不易的平靜卻讓她惴惴不安。
這一日林琅像往常一樣去請安,也和周玦熟絡了許多。
但是在此之前......
“周玦你記好了,回娘家得給我這個娘子做足了面子。”林琅和周玦坐在歸甯的車轎上,氣勢洶洶地說到。
“娘子有命,無敢不從。”周玦作揖回道。
林琅知道周玦有敬她惜她之心,但旁人不知這厮素日是個有臉沒皮的,總愛開些玩笑,常在林琅面前沒個正形,人前又是一副端着的君子樣,卻又難叫他人察覺。
在愛的人面前會變成小孩,是這個道理嗎?難怪以前會有那麼多天天膩膩歪歪的情侶。
兩人一路拌拌嘴打鬧,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林府。車停下的一瞬間。林琅才發覺有些慌。
從前修複文物時,見過一幅描繪女子歸甯的畫作,古人似是很在意出嫁女兒第一次回娘家。
這時林峻攜全家已等候在門口,包括老夫人也拄着拐杖候着。見周玦先下車,手扶着林琅下馬車,林家互相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拜見父親母親,拜見祖母。”林琅懂事地微蹲一一見過,周玦也一一作揖道:“拜見嶽丈嶽母,拜見祖母大人。”
林老夫人見兒女和諧自然不勝歡喜,忙要将人引進門去,夫妻倆見狀也趕忙回應進門。
“府中早備下酒菜了,今日賢婿跟我好好喝一杯!”
林峻拍着周玦的肩膀,看着這個才貌雙全且疼愛女兒的探花郎女婿,心裡不知幾個歡喜。林家與周家結為姻親,對于兩家長子以後的仕途也都有所助益。
周玦忙應着,但還是謙虛地說:“不敢和嶽丈大人比酒量,小婿少喝幾杯,嶽丈大人莫怪。”
"哎,日後行走官場,少不了要喝的。"
見父親和周玦相處愉快家裡人也甚是滿意,林琅心下一松。
“沒出什麼洋相就好。”
宴席之上,周玦一直在給林琅夾菜,一開始倒是沒什麼,久了林琅自覺有些尴尬,便側過身去悄咪咪地說:“演過頭了。”
沒想到周玦悄咪咪地回了一句:
“沒演啊。”
這在外人看來,倒成了新婚小夫妻的甜蜜日常。
明知華坐在林峻旁邊,人前是一副慈祥可親的樣子,心裡卻在暗暗後悔給林琅找個了好丈夫。
早知探花郎如此可人,該介紹給自己人的。奈何當時急于把林琅嫁出去與三皇子再無可能,做的急促了些。
且當朝探花,前途也自是不可限量。
罷了,若是以後能給司哥兒官場上幫襯,倒也不廢這一番心思了。
“賢婿,再來一杯。”
周玦忙應了丈母這杯酒,全然沒注意到她的眼神。
老夫人特意把林琅帶到以前住的屋子裡,收拾了好些她以前的物件。
其實林琅沒印象,她不是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這些發簪都是些古樸素雅的物件,看得出原主人是很愛惜的。
盡管不了解,林琅還是耐心地聽老夫人講這些飾品背後的故事。
“這是你娘生前最愛的玉蘭簪子,是我賞給她的。”
聽老夫人講到娘,林琅不禁聽的更認真了些。
“你娘心善,本無什麼算計,隻想撫育你長大。”老夫人輕撫着這玉蘭簪子,懷念地說:“奈何苦命人命薄,生了一場大病,沒挺過去。”
“你娘,是個極好的人,她不是誰的婢妾,她是一個良善女人。”
聽着這些話,林琅也對自己從前的生活有了點認知。
“這些首飾,你都帶走吧,留着作個念想,”老夫人輕輕握着她的膀臂,慈愛地說:“自此一人在周家,也能感到你娘還陪着你。”
“謝祖母。”林琅微蹲謝恩,眼眶不禁濕了。
自歸甯回家之後,林琅在周府無甚可做,便在府中養了些花,待到春夏,定花開極美。
這兩日種的芍藥已經開出了嬌嫩的花苞,将開未開之時甚是好看。周玦日日行走府中,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些漂亮的花骨朵。
“要不,作個畫?”
當天他就在芍藥花圃前支了一張桌子,鋪上筆墨紙硯,準備就緒後歡喜地去找林琅了。
“作畫?我不會啊。”林琅收到周玦的作畫邀請,茫然地說。
周玦雙手挽在胸前,青衫自然下垂,自信說道:“沒事的娘子,我畫一幅送給你。”
“喲,”林琅嗔笑道:“周探花的畫作,那是千金難求啊。”
“娘子一笑,更是值黃金萬兩。”周玦躬身作揖,徹底把林琅逗樂了。
“油嘴滑舌。”
花圃之下,陽光甚好,也正是清晨,花朵上還挂着一點露珠,嬌豔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