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合袖,躬身答道:“陛下,官印法的疏漏之處,并非我夫周玦之錯,還望陛下秉公處置。”
“可朕,并沒有說要處置他們,你是這麼知道的?”
林琅的大腦正在高速運轉,趙硯明顯已經開始懷疑她的目的,那句質問也暴露了他的多疑。經過短暫的思考,林琅讓自己冷靜下來,答道:
“陛下耳聰目明,宮中人亦是如此。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周大人和宇文大人被關在禦書房近一個時辰宮中之人多有議論。且微臣與周大人乃是夫妻,自當共同進退。”
趙硯沉默了兩秒,随後抖了抖衣袖,身體前傾,低沉道:“宇文嘉煜辦事不周,以緻嶽陵縣百姓流離失所;周玦監工不力,雖不同罪,但也要罰。”
三人跪在下面,靜聽發落。
“宇文嘉煜官降一級,罰俸半年;周玦罰俸三月,半月之内,必須解決嶽陵縣的問題。”
出禦書房的時候,宇文嘉煜調侃道:“林大人,真是除了你夫君誰的死活都不管啊。”
林琅當即反擊道:“你自己辦事不力犯下的錯,為什麼要周玦和你一起承擔?”
周玦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好了好了,這件事我也有責任。”他給宇文嘉煜和陳文川使了個眼色,兩人拉着手便跑了。
“三娘,官家隻是訓斥了我們幾句,就是時間長了些,沒什麼大事的。”
林琅聽着他報喜不報憂話,有些生氣道:“那之前不是說了嗎是宇文嘉煜擅作主張,不是你的錯,你幹嘛不撇清責任?你要是出事了......”
我怎麼辦......
看着她欲言又止,周玦拉着她擁入懷中,安慰道:“我不會有事的。官家這個人你也是知道的,他隻是着急,但不會對我怎麼樣的。這幾年我們四個人在一起的情誼都是一分一秒搏出來的,比真金還真。”
擁抱時,林琅正好到他的胸口處,感到一股莫名的心安。
但她還是覺得心裡有些膈應,覺得宇文嘉煜和趙硯都不是好人,便佯裝生氣把他推開道:“我還有事呢,我要先走了,你好自為之。下次再有這種事情我可不會再來幫你說話了。”
周玦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求饒應和着,眉眼卻笑的開懷。
*
蘇家
姜聽自打嫁給蘇玉文後,生活倒也順利。除了公婆對她偶有挑剔,蘇玉文待她還是很好的。
她也曾跟蘇玉文透露過羨慕林琅的事情,暗示自己也想做女官,卻被他一口否定了。
“夫人,官場上的事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的,我不想讓你也和我一樣去經受宦海沉浮之苦。你隻需在家裡侍花弄草,早日為我誕下一兒半女便好了。”
姜聽一直記得,蘇玉文說這話時那深情安慰的眼神,讓她沒有辦法直視,隻能低下頭應了一聲。
這天逛花市,倒真的遇到了林琅,兩人意外相見自然歡喜非常。但林琅注意到了姜聽臉上掩之不去的郁色,小心翼翼詢問道:“你最近不開心嗎?”
婚後的姜聽,和之前在姜府那個有勇有謀的姜大小姐,好像很不一樣。
姜聽擺了擺手,一笑而過道:“沒什麼,最近操持内院,有些累了,不打緊。”
林琅聞言也沒有好再追問下去,和她分享起了自己最近的事情。
“前些天可累啦,但幸好最後得償所願了......你都不知道這宮裡面生存有多難,尤其是面對官家的時候,每說一句話都要斟酌很久,生怕說錯了什麼惹來禍事,明明之前他還是太子的時候也沒這樣的感覺......”
"哦對,陳文川升到禮部去了,前些日子還多虧了他我才能感到禦書房呢。"
姜聽本來隻是聽她說話,直到說陳文川去了禮部,她的心才微微顫了一下:
那陳文川現在是和蘇玉文共事?
林琅見姜聽的反應,才聯想到這件事,尴尬笑道:“這個世界真的好小啊哈哈......”
但是因為陳文川與周玦素來親近,且上次又幫了他們,林琅對他是懷有信任與好感的;而蘇玉文就不是了,那是他們明裡暗裡的敵人。
但一碼歸一碼,蘇玉文做的事,自然不能連帶姜聽。
現在聽到陳文川的名字,隻是暗暗覺得命運使然,但姜聽對自己說早就該釋然了,便沒有在林琅面前表現的多在意。
“沒事,我來買些花籽想回去種,你來買花做什麼?”
林琅看着花市上各式各樣的花,一邊思考一邊答道:“府上下人買的花不合我意,剛下了值我便想着親自來買些新鮮的,回去裝點裝點。”
但花市上的花太多了,她挑了好久,看到姜聽的時候手裡已經抱了一堆,正在懷中散發着清香。
不知為何,姜聽看着她滿懷的鮮花,莫名覺得一陣失意難過。自己的花籽還沒買到手,還沒種下地,還沒開出花,卻感覺好像很難再有花香盈袖了。
或許這地,就不适合種花吧。
兩人拜别後各自回了府,林琅一回家就喊了抱香和安福來把這些花拿去插上。
夕陽斜照,給這團團錦簇映出了别一番的美。
周玦此時也正好回家,隻是看上去表情不太好。
顧不得林琅正在擺弄花草,周玦眉頭緊皺憂心忡忡道:
“嶽陵縣,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