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對巫師棋不感興趣嗎?”我看了看塞西爾留在休息室的那盤棋子,都落灰了。
“我聖誕節要留校,幫幫他們也沒事。”她拆開那顆糖放進嘴裡,又從書包裡翻找出那堆米萊爾的文稿,最近似乎又換了新一卷,連紙都變成了微微帶綠的顔色,讓人聯想到聖誕節的冬青。
她注意到我的視線,笑了,把那疊紙放到我面前,然後拿出魔杖,點了一下。
紙張逐漸變形,自己折疊起來,最後在我面前變成了一朵有棱角的紙花。她把它遞到我鼻尖,一股香味随着幾段文字浮現在我腦海;但那印象隻是一刹那的事情,因為紙花很快像難以承受什麼重壓似的變皺變癟,最後被阿梅利亞點點魔杖,又舒展成一張紙。
“這張紙上寫的是……嗯,你最喜歡的獅子帶着女孩穿過納尼亞春天的那段文字。”
“米萊爾提出來的,他很有想法吧?我綜合了變形咒、短時記憶咒……”她微微笑了一下,把那張紙鋪平夾進書頁裡,“我們在麻瓜小學時從來沒有想過還能有這麼神奇的事!”
她推了推眼鏡,看着我的笑容,似乎這才想起什麼,臉紅了,“啊,當然,我們不是要拿這個作弊!回憶隻是很短暫的,不能打小抄——而且這種魔法是會被考官檢查出來的!其實沒什麼用,但是……”
“很漂亮,讓人心情很好。你是要用聖誕節假期完善這個魔法嗎?”
我看着她手裡的書,裡面夾着一枝變成平面的花,似乎施過魔法,被停在了含苞待放的前一刻。阿梅利亞點點頭,歡快地湊上來抱住我,淡淡的肥皂香又撲了上來。
“聖誕節快樂!你家裡人煩到你的時候,給我寫信。”
*
踏上月台的前一刻我看到了愛德萊德,仍然抱着她的貓,拖着小行李箱,走上列車時看上去心情不好。傑西卡·普爾和另外幾個穿着不同顔色校服的女孩聚在一起,一邊說着什麼一邊笑,我經過時她招招手:“雷思麗!”
我其實不是很想靠近她,但那些女孩都轉過身來,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停下腳步看着她。
“我真的不知道詹姆·波特喜歡什麼。”
“誰管他啊!我是想跟你說個笑話——你知道愛德萊德·諾特嗎?她是我室友,總是抱着貓的那個,嗯,對。”她眯着眼睛,手捂着嘴唇,好像不這樣下一秒就會控制不住地大笑起來,“我終于知道她一直喜歡的那個人叫什麼名字了——她會讓貓拿小木塊拼他的名字——哎呀,真的有趣極了!”
“……不好意思,我對誰喜歡誰沒興趣。”
我歎了口氣,拖着行李箱往車上走,心裡想着待會會見到的人——傑西卡卻嬉笑着講出了那個名字。
“湯姆,湯姆·裡德爾,我在獎杯陳列室看到過他的名字——哎呀,誰能想得到她喜歡一個幾十年前的人呢?我猜了幾個學期都沒猜出來啊!”
……?
???
*
小巴蒂拉開包廂門時我還有點恍惚;直到他在對面坐下好一會,難得地連一句話也沒跟我說,我才從“我同學喜歡伏地魔”這事裡回神,坐起來。
他剛剛還似乎出神地看着窗外風景,現在已經迅速轉過來,拘謹地把羽毛筆往胸前的口袋裡插了插,然後向前傾身。我看着他長袍的一截袖子在手臂撐到桌上時,從腕上滑下來,眨眨眼,在他說話前先開口了:
“詹姆·波特死纏爛打,我想息事甯人。我不喜歡莉莉·伊萬斯也對斯内普不感興趣。”
他愣了一下。我解釋完這個實際上隻有一半的解釋,轉頭望向窗外——冬季的原野一望無際地鋪開,灰白色的雲層蒙住整個天空,視野之中似乎沒什麼能夠吸引注意的東西,這段路程之間,連一座小屋、一棵樹、甚至一朵歐石楠的遺迹都難覓影蹤……
包廂裡有一會都隻有我們兩個人的呼吸聲,我這才從玻璃的影子裡悄悄往對面瞥過去一眼,但玻璃的反光裡沒有我熟悉的稻草色頭發男生的影子;我聽到他似乎猶豫着、小心翼翼坐到我旁邊的聲音。
“你累了嗎?”他問。
我們有八個小時的車程;通常我選擇睡過去。我看着窗外荒涼的景物,頭靠在玻璃窗上,稍微點了點。
“那……息聲靜息。”
他拿出魔杖;接着,無論是火車撞擊鐵軌的哐當聲,還是外面學生來來往往的聲音,都消失了。我起身拉下窗簾,坐回去,把頭發拉到臉前,徹底遮住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