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兩個修士似乎很不希望有人和常甯接觸。
沉昭最不明白的就是這點。
他們是常陽請回來給常甯看病的,可修士能看什麼病?
難道他們是為了防止常甯亂跑,擔心誤傷到她?
沉昭回憶着兩人的态度,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種荒謬的猜測。
住在同一個地方,沉昭剛找上常甯他們就馬上出來,讓别人不要跟她接觸。
與其說保護,不如說這是一種……監視。
這個猜測極其無厘頭,兩個修士監視一個普通人,說出去能讓人笑掉大牙。
可是字字誅心的措辭,自貶的輕賤,絕對不會無憑無據地出現在一個智力正常的人口中,認知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如果說那對兄妹住在常甯家附近是為了給常甯治病或者保護她,那沉昭更不會相信。
常甯從别人口中乖巧聽話的好孩子變成了如今這副自毀傾向嚴重的模樣。那對師兄妹到底做了什麼?
他們到底是為常甯治病還是對她的思想進行打壓?隻有長時間的言語侮辱和思想摧殘才會讓一個人精神不穩定到質疑自己的程度。
沉昭想到這裡,不知道怎麼的,胸口有些悶,她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前方,甯知的家到了。她走過去,敲了敲門。放下手後,沉昭忽然發覺這是她醒過來以後第三次重複這個動作了,她被自己這個無聊的想法逗笑。
房門很快被輕輕拉開,雙眼通紅的女人看着沉昭,嘴唇動了動,露出一個蒼白的微笑:“是小沉啊,有什麼事嗎?”
沉昭忖度片刻,懇切地看向甯知:“甯知姐,你能讓我進去說嗎?”
甯知滿是愁容的臉上閃過一絲困惑,但是她沒有說什麼,後退半步給沉昭讓出進去的空間。
房屋内,桌邊坐着一個小孩,火爐擺在她的身邊,可她還是穿着一件厚重的裘衣。
甯知為沉昭搬過來一把椅子,注意到沉昭的目光,她抱起對那個孩子,問道:“遇青,身體舒服一些了嗎?”
遇青把臉轉過來,露出一張毫無血色的臉,她看了一眼沉昭,咳嗽了兩聲,說:“好很多了。”
甯知長舒一口氣,走過去摸了摸遇青的額頭:“早上你突然昏過去,吓死娘了。”手下的皮膚溫熱,她徹底放松下來,說:“娘和這位姐姐有話說,遇青要留在這裡嗎?”遇青眨了眨眼睛,點頭:“嗯。”
見甯知并不打算讓遇青退避,沉昭直截了當地問:“我聽說您和常甯是好友?”
甯知的笑容淡了淡,她掩飾性地将鬓發捋到耳後,說:“是。”
沉昭沒有錯過她的這點動作,她猶豫了一會,衡量着甯知與常甯如今的關系:“那兩個修士和她是什麼關系?”
聽到沉昭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甯知和她懷中的遇青齊齊看向了她。
見甯知眼神懷疑,沉昭拿出了南燕的那張留言條,遞給了常甯:“這是南燕留下的,她如今已經不在村子裡。”
甯知接過紙條,看完其中内容後,她沉默片刻,道:“确實是南燕的字迹。”紙條被她放在桌子上,沉昭摸不準她的想法,斟酌說:“如果南燕的說法是真的,有能力做到這個的隻有修士。”
“你想說村子裡就有兩個仙人對麼?”甯知接過話。
沉昭點點頭。
甯知沒有順着沉昭的話題繼續,她問:“可你如何保證南燕說的就是真的?”她輕拍着懷中恹恹欲睡的遇青,說:“你為什麼覺得我會相信?”
因為她是沉昭目前知道的唯一一個和那對修士有正面沖突的人,如果要說服一個人,她是最有可能的那一個,所以沉昭直接将紙條給了甯知。
勸說的話停在舌尖,沉昭看着甯知,也問她:“那你願意相信嗎?”
甯知微笑着問:“你能做到什麼呢?”她生着一張柔美溫婉的臉,說話卻毫不留情:“你讓我現在為了你口中的可能性頂着這樣大的風雪出村?連我這樣身體康健的人都受不住的風雪夜,你讓村子裡的老人小孩怎麼受?”她說到這裡,眼神變得很嘲諷:“和可能有可能沒有的殺人修士比起來,冰原上的暴風雪和靈獸是真真切切會殺死人的。”
沉昭啞口無言。
她沒有再勸她,說:“抱歉,那你能告訴我常甯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嗎?”
甯知翻了個白眼:“兜兜轉轉你還是要問她,問得那麼多有什麼用,她自己走不出來,旁人急死了都沒用。”最後一句話怨氣頗深,她扭過頭呼出一口氣,平複了情緒,才繼續道:“關于她,你知道多少?”
沉昭于是将自己從老人那裡聽到的都說了。
甯知冷哼了一聲,說:“知道的不少,但她如今這鬼樣子,她自己有一半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