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雙兒是否會選擇雪女心？”

為什麼會打這樣一個賭？沉昭心中疑惑，看向斷鴻，後者搖了搖頭。

見兩人陷入沉默，孫常甯右手撐着下巴，含着笑容問：“如何？”她慢悠悠對着斷鴻補充道：“你想多久都沒問題，但是，我給姚沉身體施加的力量是有限的……”她威脅的話還沒有說完，斷鴻就開了口：“不會。”

孫常甯血一樣的眼睛愉悅地彎起，她溫柔地問：“确定了嗎？我将唐雙兒身體的掌控權歸還給她以後，你的選擇不能再更改。”

“輸了你不開心嗎？我還以為你會很開心呢。”斷鴻冷笑着說。

孫常甯臉色未變，沒有接話，而是對着唐雙兒的方向虛空一點。

沉昭站在一旁，對于孫常甯的這些行為心懷疑惑，開始皺着眉梳理這段時間所有的記憶。她能夠看出孫常甯對斷鴻的針對，因為這場幻境本就是她們的共同記憶。可是她和唐雙兒呢？唐雙兒和她不屬于這裡，就像唐雙兒說的那樣，她們也不會給這個幻境帶來任何變化。沉昭當時拼着一口氣将沉溺在幻境中的斷鴻送走，可現在沉昭頭腦清醒，她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憑孫常甯對幻境的掌控能力，她真的無法阻止沉昭嗎？

就算将沉昭帶進來是無心之舉，那孫常甯把唐雙兒放入幻境裡的目的是什麼？如果她隻是将唐雙兒當做誘餌，那麼解釋不了她對唐雙兒的再三蠱惑。

唐雙兒離幾人并不遠，她在混亂中，已經跑到了斷鴻的家門前，孫常甯暫停幻境前，她正萬分驚恐地避開飛濺起來的血，明明她的腳底已經踏過了無數人的血。

孫常甯解除了對唐雙兒的控制後，她一個沒站穩摔在地上。不過她這時候已經顧不上去看身上的污漬了。

眨眼之間，事态急轉直下，幾乎已經宣告死亡的沉昭好端端地站在那裡，本應該被星鬥門人抓住的孫常甯面帶微笑，看着溫柔可親，可卻眼珠染血，還有表情冰冷的甯遇青……面色各異的三個人之間的氣氛也是實打實的古怪。

唐雙兒看了一眼沉昭，磨磨蹭蹭地站起來以後，僵在原地不敢動彈。

孫常甯柔聲道:“雙兒。”

聽到這個語調，唐雙兒渾身一震，驚惶地看向了孫常甯，嘴唇嗫嚅卻說不出話。或許是她臉上的不可置信成功取悅到了孫常甯，孫常甯用唐雙兒最熟悉的蠱惑語氣道：“怎麼了？不認識我了嗎？”

唐雙兒嘴唇發白，眼神飄忽不敢往孫常甯那裡看。她怎麼會不熟悉？當初，她進入冰原後遭到靈獸襲擊，正是這個聲音喝退了那隻靈獸，并讓靈獸化作了一攤碎雪。

那樣強大，符合她對修士的所有想象。

孫常甯笑吟吟地看着唐雙兒，五指成爪刺入胸膛，然後掏出了一顆散發着溫潤紅光的透明石頭。她對着驚疑不定的唐雙兒道：“雙兒，這是你最想要的雪女心。”

唐雙兒一愣，臉上空白了一瞬，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塊石頭，又看向孫常甯血紅的眼睛。

那塊石頭一出現，沉昭在他們說話期間撿起來的刀就開始發燙，她不動聲色地看向漆黑的刀，在她的目光中，刀柄尾端的繁瑣花紋像是在呼喚什麼一樣散發着淺淡的光芒。

好在這點光芒在冰天雪地的世界中并不起眼，沉昭很容易就掩蓋了過去。

“怎麼？你不信我嗎？我敢保證，這顆心絕對有你期盼的功效。”孫常甯抛起那顆透明石頭，她笑眯眯地說：“如果你不信，那我發個誓。”

“如果這顆心無法讓唐雙兒成為擁有頂級天賦的孩子，那我天打雷劈。”她頓了頓，臉上笑意不變，卻帶着點可惜開口道：“我确實是不得好死過，哎呀，這下沒什麼歹毒可信的詛咒了。”

唐雙兒呼出一口氣，她盯着那塊石頭，臉上咬肌動了動。一直以來追尋的願望就在眼前，隻要走幾步，就能接過那塊石頭，就能獲得自己夢寐以求的天賦……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家人，從不歸家的姐姐，杳無音信的爹，一身重病的娘，她的家庭變成了碎片，家人散落在地上，再也拼不出她小時候那個溫暖的家。

她僵硬地邁開步子，走了一步。

然後在這一步的鼓勵下，她又走了一步。

她沒有看沉昭，沒有看小小的面色其差的斷鴻，她逃避，她閃躲，她不敢面對兩人的目光。

天底下沒有掉餡餅的好事，她知道，可是與其這樣毫無未來地死在冰原中，死在采礦的路上，死在寒冷的漏風的房屋裡，她甯可去吃掉一個有毒的餡餅。

唐雙兒不把這件事稱作夢想，她清楚地明白，這是欲望。

而就在她即将接過孫常甯手中的石頭時，最先開口的不是沉昭，卻是斷鴻。

“你真的要接下嗎？”

小小的女孩就算語氣冰冷，聲音也還帶着一點稚嫩，遠沒有她原本聲音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