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姚沉的彙合信号時,易靈寶還躺在床上。昨日她與陳殊痛飲至半夜,酒館都打烊了才依依不舍,各自作别。好在隻是凡人自己釀的酒,盡管沒有刻意引出酒氣,也醉不倒她這個修士。
察覺到自己給出的信物被捏碎,易靈寶支起身子,看了看窗外。
天色一如既往的陰暗,她看不出來時辰。
姚沉沒有傳訊玉,易靈寶為了能聯系上這個一窮二白的盟友,拿出了一對名叫青蚨的靈器,這種靈器一個被損壞後會留下另一個可以勘察到的靈氣,多用于小輩修士出門曆練。
易靈寶拿出不斷發燙的玉質青蚨,順着它的指引走出了房門。
一路上行人極少,隻有幾個早點鋪子零零散散地綴在大街上。
青蚨感應到的地點在南城的後城門口,易靈寶腳程極快,不多時就來到了城牆之下。
城門口沒什麼人,易靈寶一眼就看到了标志性的帷帽。
姚沉換了一身勁裝,手腕處層層收緊,深色的腰帶勾勒出她極細的腰,誰見了都要誇一句好一個灑脫不羁少年郎,再帶着那帷帽,活像話本中不苟言笑,懲惡揚善的神秘俠客。易靈寶看在眼裡,忍不住吹了一個口哨。
這是陳殊教她的,用以表達對對方體态容貌的贊譽,易靈寶欣然采納。
沉昭聽到口哨聲,轉身看向來人,易靈寶收好青蚨,順手搭上她的肩,問:“陳殊怎麼沒來?還沒起嗎?你起得也太早了。”
“她為什麼要來?”沉昭反問。
易靈寶一怔,道:“你們不是一起的嗎?”
“不是,隻是順路罷了。”沉昭否認道。
易靈寶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也沒追問什麼,說:“走吧。”
沉昭應了一聲,和她一起往城門外走去。
出城的記事是一個正打着哈欠的年輕人,見沉昭與易靈寶結伴而來,揉了揉眼睛,道:“離城是嗎?”
得了二人的回答以後,他拿出一枚印章,與當初進城時記事所使用的印章并無差别,道:“伸手。”
冰涼的印章貼在手上,一觸即分,那記事收好印章,頭也不擡地說:“可以了。”
易靈寶感慨道:“北地這邊管理還真是嚴格啊。”
沉昭走在她前面,聞言偏頭看她。易靈寶快走兩步來到她身邊,解釋道:“這個印章是給進城的人打下靈力印記的,隻要城裡有人鬧事,城衛就能根據這個印記找到人。”
“戒律森嚴,對吧。”易靈寶笑眯眯地說。
沉昭沒理會她這句像是在諷刺什麼的話,隻是凝神看向茫茫雪原,按住易靈寶的手臂:“别說話。”
她手勁不大,易靈寶輕易就能掙脫開來,但是瞧着她這略顯怪異的舉動,易靈寶沒把心中的疑惑問出來。
風雪在呼嘯,吹得帷帽有些松動。沉昭放開易靈寶,靜靜站在原地。有細微的聲音不斷敲打着她的耳膜,一陣一陣,微弱卻從未停歇。
在她僵在原地不動時,空氣中的靈氣彙聚起來,一縷一縷地,想牽引着沉昭往某個方向走。但是一旦靠近沉昭,靈氣便被自行運轉的功法吸收,沒能引起一絲一毫的改變。
“到底怎麼了?”等了一炷香時間,易靈寶有些茫然地看向沉昭,該不會是對自己有意見所以故意讓她在這裡吹冷風吧?
沉昭有遮風擋雪的帷帽她可沒有。
正當易靈寶将自己身上的雪撥下來的時候,沉昭忽然朝着東北方向跑去。原地的易靈寶目瞪口呆,還來不及思考,就已經跟着她跑起來:“喂!你去哪!北城可不是這條路!”
狂奔半刻鐘以後,沉昭陡然停下腳步。四周積壓着新下的雪,又松又軟,一腳踩進去能沒過小腿,但是兩人都有修為在身,這種容易讓人失溫暈厥的場地對于她們而言隻是更難走一些。易靈寶彈開趴在衣服上的冰蛭,費勁地拉住她:“祖宗,你在幹嘛?”
沉昭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雪地,說:“這裡有人。”
易靈寶聞言凝神,果然聽到雪下傳來隐約的心跳聲。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經彎下腰去刨雪的沉昭:“那麼遠你都能聽到?你貓妖成精啊?”
大家都是金丹修士,怎麼自己沒聽見?
沉昭沒解釋,她怕傷到雪下的人,所以并沒有用九寸心,隻是将靈力彙聚在雙手之上方便挖開雪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