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把回車鍵摁下,消息發送出去,夏雨就聽到不遠處的人群裡炸起幾聲驚呼。
“啊!”
“小心,那有個神經病!那個神經病手裡擡着刀!”
“我靠,誰家他媽這麼沒素質,把神經病放出來了!”
人群飛速向四周一哄而散。
僅僅是一瞬間的事兒,夏雨聽見動靜剛擡起頭,就見那個神經病往她這沖。
她看不清那個神經病的臉,因為神經病的臉上被灰塵或者什麼髒污遮完了,完全看不清。
全身上下也衣衫褴褛,看上去有多少天沒洗過澡一樣。
夏雨心裡狂跳,她感覺那個神經病就是沖她來的,心裡莫名的直覺。
腦子裡還一片空白,身體裡升上來的腎上腺素卻主動控制了她的大腦,腿開始瘋狂往後,轉身關上手機就跑。
沒命的跑。
怎知神經病的速度很快,在周圍路人終于反應過來,有人慌忙打報警電話,也有人環顧四周,從環衛工人車上拽下一把鐵鍬的時候。
他一把手扯住了夏雨的衣服,拽過夏雨,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都他媽的别動!誰敢過來我就一刀捅死這女的!”那神經病大聲吼道。
夏雨閉了閉眼,感覺到刀尖就在她脖子邊上,觸感很涼很冰。
她打心裡感到害怕,卻努力控制自己冷靜下來。
夏雨用争取平靜的語氣問出:“你好,請問我們認識嗎?”
是無差别犯罪,專門挑到她了?
從神經病的身姿及體力,還有剛才開口的聲音來看,是個年輕人。
神經病看上去精神狀态不好,極其緊張。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到處亂瞟,像是草木皆兵。
當他聽到夏雨這番話後,緊張的眼睛瞥過來,死盯着她。
神經病詭異地開口,道:“夏雨,你不認識我了嗎?”
“你還幫過我的,以前啊,就在臨水市!”
“我喜歡你啊,你也喜歡我對吧?”
随着一連串炮珠似的話吐出,夏雨這才将眼前這個人和記憶裡那個她送過把傘的人聯系在一起。
她大覺詫異,小心翼翼地說:“可是,我們算認識嗎?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
林默然狀似癫狂,道:“沒關系沒關系,我知道你就夠了。我叫林默然,夏雨。”
“你喜歡我的,對嗎?”他又重複了一遍。
夏雨剛想反駁,冷靜讓她别開口。
如果這時惹怒了一個瘋子,後果可想而知。
林默然卻認為夏雨的态度就是默認,喜上眉梢,“你也喜歡我,夏雨你又那麼善良,一定會理解我吧?”
夏雨還不知道林默然口中的‘理解’是幹了什麼事。
她一天到晚為了數競忙得昏天黑地,不分晝夜,從哪去知道他幹過什麼事。
林默然又是投下一個驚天大雷,“是了是了,你那麼善良,肯定會理解我的。但我如果死了,我會好舍不得你。”
他拿着刀的手又近了一步,夏雨的脖子上滲出點點血絲。
“你先走吧,我會去找你的。”林默然咽下口水,“别怕,不疼。”
撲通撲通。
夏雨聽見她的心在狂跳。
第一次覺得死亡離她這麼近。
群衆路人們也有人在大聲勸阻,“小夥子,把刀放下什麼都好說!”
“就是啊,追女孩也不是用這樣嬸兒的啊!”
“你這一動手,就真回不了頭啦!”
林默然對周圍仿佛置若未聞。
“我……你先冷靜冷靜好嗎,默然?”夏雨隻能先安撫一下再說。
“你喜歡我、你喜歡我,不是嗎?那就在一起啊。”林默然固執道。
夏雨發現她好像和他講不通。
好在,夏雨聽到了警笛聲。
周圍不敢動的路人們這時也聽到了,紛紛給警察讓出一條寬寬的道。
到來的警察為了安全,先是将周圍圍起來,将人群驅散。
“大家散了吧散了吧!别在這了!”
武警在旁邊全副武裝,嚴陣以待。
這時,有人出聲:“诶,裡面那人是不是前些天在報道上出現過啊?黒社會團夥?!”
這話恰好被林默然聽到了,他手中一緊。
一切動靜,夏雨看在眼裡,頓然一悟,恍惚知道了先前林默然說的‘理解’是什麼意思了。
一中年警察持槍走過來,大聲警告:“我勸你現在立刻放下手中的刀!不要一錯再錯!”
“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前途!不要對不起他們啊!你還年輕,你還有的是時間!”
林默然在此刻神情激動起來,手上的刀也在抖,“都是狗屁!老子這一切都被毀了!”
殊不知,他的身後早就已經有武警悄悄靠近。
趁着對話的功夫,他們互相配合,做到要第一時間保證人質安全。
中年警察語氣軟了下來,“錯上加錯沒必要啊小夥子,把刀放下吧。”
“不可……”林默然話還沒說完,敏銳察覺到他後面有人。
他神色一變。
電光火石之間,就在武警撲上來摁住林默然的前一秒,林默然的刀馬上就對着夏雨,來了一刀。
隻是由于武警的動作,導緻他慌不擇神下刀;被撲下那一刹那,也使他的刀位置出現了偏差。
原本在夏雨脖子上的刀,捅在了夏雨的右下腹。
夏雨的神經從開始就一直緊緊繃着,到現在腹部傳來的劇痛卻讓她一下子松下了神經。
世界一片混亂,聲音也很嘈雜。
現場警車的警笛聲,人群的唏噓聲,警察的跑動聲以及林默然的掙紮咒罵聲。
混在一起,好吵好吵。
感覺她的耳邊出現了嗡嗡的耳鳴聲。
腦子裡什麼想法都有,揉在一起,好像都飛在了整個宇宙,帶着小時候神話裡的奇妙。
或者是荒謬?
她忽然覺得慶幸,林默然沒捅到她脖子上的大動脈。
想幸福地笑一笑。
碰——
身體倒在地上。
夏雨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