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陣平和降谷零從巷子裡出來的時候,古裡炎真沉默地墜在他們身後。
他有一頭本應十分張揚的紅發,但隻是沾了不少牆灰亂糟糟的發絲讓那紅色看上去很沒精神。在歐洲血統影響下他的眉骨很立體,暗紅色的眼睛藏在眼窩陰影裡,一低頭顯得整個人有些陰郁。
諸伏景光皺眉打量着兩人身後的男生,有些不太确定地問:“他是不是右側小臂傷到了。”
聞言,松田扭頭看了眼諸伏景光說的位置。
高中生的校服袖口很髒,外側有一些從牆上用力蹭過會有的牆灰。被校服包裹的小臂有些不自然地垂落。從他跟着出來到現在,一直沒擡起來。看上去像是肌肉拉傷,或者脫臼之類的。
松田陣平他擡頭和降谷零對視了一眼,後者也搖了搖頭。兩人進入小巷到沖突結束,古裡炎真一直藏着自己的手臂,松田直覺哪裡不對勁,但是并未細究。之後他和降谷又一直背對着古裡炎真,竟然沒注意到小孩的小心思,直到被正對着的諸伏景光點出來。
想到這人之前每次都把傷口藏得好好的前科,松田啧了一聲。
降谷零歎了口氣,試圖在幼馴染面前幫忙解釋:“他今天還手了。可能是沒怎麼打過架,不熟練,胳膊稍微扭到了。”
古裡炎真今天露在外面的傷口非常少,除去手臂的傷處,其他地方隻是有些灰撲撲,沒有其他問題。相比起以前每次都搞得鼻青臉腫,已經算是令人欣慰的輕傷了。
聽到同伴說還手,萩原研二悄悄探頭往裡看,依稀能瞧見小巷深處躺了四個人形。
“就應該這樣哦炎真醬,”不管是那四個人是誰幹翻在地上的,萩原都點頭鼓勵,“你要打回去,顯得不好惹一些,下次這些人就不敢随便找你麻煩了。就像小陣平那樣。”
“我什麼樣?”松田陣平有些陰陽怪氣。
“萩原說得對。這種麻煩,一直忍讓是無法規避的。”伊達航也肯定道。他把在高中生的肩膀上拍了拍,和萩原兩個人一左一右,帶着男孩往附近的診所走。剩下三人落在後面,諸伏景光趁機打聽剛才的情況。
“那小子下手夠狠的,”松田陣平描述着自己看到的情景,“我到的時候,他踹了那個個兒最高的黃毛一腳,直接把人踹到地上好久沒爬起來。之前也沒發現他力氣還挺大。但是也僅限于這樣了,他看着真的像是沒打過架的樣子,動手的時候猶猶豫豫的,還沒點章法。”
他雖然有些恨鐵不成鋼,但是也沒辦法。
上次碰到這個情況就是他和降谷零兩個人把不良趕走的。當時他們上前檢查情況的時候,古裡炎真的校服外套都被拽爛了,露在外面的皮膚到處是淤青,鼻血也一直在往下滴。書包裡的書散得到處都是,最外面的幾本封面上全是腳印。
這次他看到這位高中生還手,雖然後續仍有拉扯,但是好歹沒被按在地上搞出嚴重的擦傷,鼻梁也沒被拳頭打過。書包也沒被翻開,比上次好了不少。
雖然“好了不少”的結果是胳膊嚴重肌肉拉傷、小臂也有很長一條擦傷,但是身體其他部位都沒有問題。
幾個警校生帶着高中生從診所出來時,時間還很早。
古裡炎真走在最後,叫住前面幾位身高腿長的男生,在他們的注視下從書包裡翻出一個有些舊的錢夾。他之前在用的錢夾三天前被搶走了,換了這個之前已經退下來的舊錢夾。今天被不良們堵在校外的時候他還了手,又恰好被解圍,最終錢夾還平安地待在書包裡。
他從錢夾裡翻出兩枚500円硬币,看向其他人:“我請你們喝點什麼吧。今天這麼熱,你們還陪我這麼久。”
幾個男生也不是擰巴的人。高中生有這份心意,他們也就不客氣地收下了。
診所附近的街角就有自動販賣機。夏天太陽很毒辣,幾人快步沖進轉角的遮陽處,全躲在陰影裡。
考慮到未成年的資金狀況,幾個成年人每人都隻選了價格最便宜的一類飲料。他們縮在街角,或站或蹲地排成一排,喝飲料的同時随意地聊天。他們離校是為了外出采購,回程的路上解救了被圍堵的小孩。幾人買的生活物資都不多。松田和降谷幫忙的時候由各自的幼馴染提着便利店袋子,這會兒袋子們已經回到各自手上了。閑着也是閑着,幹脆把太陽最毒的時候躲過去。
“說起來,這已經是第四次碰到你了,”松田陣平晃着手裡的罐裝汽水問,“你怎麼暑假的周末還來學校。社團活動?”
“補習。”古裡炎真回答,“我沒參加社團。”
“這樣啊,”松田陣平點了點頭,“社團确實不好玩。”
“你今年是高三了吧,有想考的大學嗎?”降谷零随口問道。
“有想學的專業嗎?”諸伏景光也笑着打聽。
“對哦!”萩原研二右手握拳輕輕敲在左手掌心,“我竟然還沒問過炎真醬是文科還是理科。”
古裡炎真被一系列問題轟得有些短暫地大腦過載。很少學校老師之外的人關心他的學業規劃,導緻他從未組織過對這些問題的答案。他隻記住了最後兩個:“文科。專業的話,或許是法學吧。其實能考上大學就不錯了,可能之後為了通過會改成一個競争沒那麼高的專業。”
“嘛......雖然是這麼問,但是也不用有壓力哦。”伊達航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表示安慰。
松田陣平就蹲在古裡炎真另一邊。他夠不到高中生的背,便拍了拍他的腿表示贊同。
古裡炎真被這麼一拍更拘謹了。他微微躲着周圍幾人熱情的視線,但是擡頭被正向瓶罐回收箱裡扔垃圾的萩原研二抓了個正着。這位也沒放過他,對方歡快地舉起手揮了揮:“炎真醬有想做的職業嗎。”
“有的,”這個問題古裡炎真倒是答得上來。他在幾人期待的視線中認真地說,“我其實......”
“想當警察。”
-
意大利南部,西西裡島。
穿着黑色正裝,梳着馬尾,踩着十厘米細高跟的女性正氣勢洶洶地穿過連廊,高跟“哒哒”的聲音不停敲擊着地闆。她路過的地方,人們竊竊私語不斷,神色都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