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禮那天,諸伏和降谷臨走前,古裡炎真搶先把手裡的花遞給他們。兩人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異常,但古裡炎真隐約猜到了他們提前離開的理由。
加賀美夏樹也沒有點明這件事,隻是像謎語人一樣表示事情就是他想的那樣,每個人都要去做自己的事,他們作為朋友隻能盡可能地理解支持。
古裡炎真當然理解。
今天,“卧底檔案”上另外兩位“即将上任”的同事也來警校參觀。原本加賀美還要帶他去和新前輩打個招呼,但由于大家的日程都很緊張,公安隻好先把高中生先放回家整理行李。
警察學校畢業禮之後的一段時間,古裡炎真一直很忙。
彭格列十代家族的繼承式持續了三天。在這三天裡,古裡炎真被鈴木艾黛爾海特按着和數不清的同盟家族成員打招呼。雖然過往時常會與這些家族有合作,但在這樣大型的場合遇上還是第一次。他年紀并不大,隻看外表的話,在一衆不論是身高還是氣勢都壓迫感極強的黑西裝中顯得稍微有些好欺負。雖然他闆着臉勉強夠得上“冷酷兇狠”的及格線,但是一離開别人的視線,立刻就破功。
沢田綱吉偶爾能從繁雜的章程裡喘個氣,幫古裡炎真撐一下場子。這個行為對彭格列十代目本人來講并無必要,因此鈴木艾黛爾海特對此十分感激。
“都是這麼過來的啦,會慢慢習慣的。”沢田綱吉也會抽空安慰自己的好友,“炎真也是要當警察的人,不能在黑手黨面前低一頭哦。”沢田綱吉實在是了解他,或者說,兩人總會在同樣的問題面前煩惱。
古裡炎真能長時間停留西西裡的機會不多。他這次以“家中有事”為理由向學校請了長假,在西西裡待了将近一個月。在這期間,除了要處理家族事務,他還要抽空和沢田綱吉一起訓練。
日本那邊不論是西蒙還是彭格列都沒有需要他跨洋處理的緊急事,加上十月底開始東京和意大利的時差變成八小時,直到回東京,古裡炎真才統一處理這段時間被擱置的信息。
也是這時候,室木洋二帶來了爆/炸性的消息給他。
萩原研二險些剛畢業就殉職。
那段時間室木提起這個名字就炸,後怕和有些憤怒的情緒使他不能冷靜客觀地将整件事複述出來。
古裡炎真沒有辦法,隻能約了恰飯局去找當事人問詢。
當事人本人并沒有什麼異常,他表現給其他人的依然是輕松樂觀不在意的樣子。即使他的幼馴染正坐在他旁邊,和室木前輩一樣渾身冒黑氣。
提起這件事的時候,萩原研二一直在給松田陣平使眼色,讓他快些把話題跳過去。然而生氣的卷毛警官并沒有理他。
好在松田陣平足夠冷靜。古裡炎真從他這裡聽到了事情較為完整的經過。
大約十天前,兩名犯人在東京的诹訪高地和淺井别墅區兩處各安裝了一枚炸/彈。當時松田陣平帶隊去第一現場的诹訪高地進行排爆工作。那裡的炸彈比他預想的要輕松,讓他有些不好的預感,恐怕另一處現場才是犯人注意力集中的地方。第一現場工作結束後,他立刻趕到位于第二現場的淺井别墅區。
第二枚炸/彈所在的公寓樓層數很高、居民也較為密集,排爆工作也需要在所有無關人員疏散結束後進行。雖然犯人在目的達成後提前停止了炸/彈的倒計時,但留給萩原研二和他所帶領小組的時間還是有些緊張。
當時松田給高樓上的萩原打了一通電話,想着是否能根據第一處炸/彈的特征提供些遠程信息支援。
整個排爆過程直到萩原研二結束工作下樓收隊時都并無異常。
所有人都以為事情結束了。然而這時,本該在這天休假的室木洋二臉色很不好看地押着一個戴眼鏡的男人朝他們走來,同行的還有警備部當天負責在四周疏散群衆的一些警官。松田陣平隐隐聽到遠處警笛中夾雜着救護車的聲音。
聽到室木說“犯人剛才多次重新啟動倒計時”,松田的大腦霎時一片空白。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扭頭看向剛從現場離開的萩原研二,後者看上去并無異常,但雙手有些微抖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比手機稍微大一些的黑色裝置。
松田陣平認得那個黑色裝置,因為他的口袋中也有一個。
那是室木洋二在他們入職那天送給他們的便攜式信号屏蔽器。送禮物的人隻是圖一個較好的寓意,所有人都不希望它會有真正派上用場的那一刻。
然而如果不是屏蔽器的存在,那天松田陣平和室木洋二隻能在爆/炸發生後,從防爆服裡撿到不知生死的萩原。
提到這裡,松田陣平的陳述略有些卡頓。萩原默契地知道他想問什麼,便接過話頭。
“你要看看室木前輩的救命禮物嗎?”他微笑着問,把身上的屏蔽器遞給古裡炎真看。